因缘巧合,她这一世同成言在江南有了牵绊,从江南一路回到京都,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再而言之遁逃失败,她最终还是又回到了成国公府,若是再回到那处小院,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重来的这一世,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到了那处院落后,阿瑜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她骤然笑出了声。
等到庆期走后,她一人看着空空无人的院落,寒叶飘落,伴着凛冽的冬风,落于泥地,归于平静。前世她在这院中待了五年之久,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甚是相熟,可心无物欲,偏要逃离,却惹尘埃,不过如此。
她一步一步得徐徐走进屋内,见着房内的摆设,目生极了,是她旧梦中的居所,却又看似不是,多了些许不属于她的物件,檀木的拔木床上的帐幔是浅红色的,而那玳瑁镶嵌的妆台上摆放在一匣一匣的饰盒。而靠近木窗边,摆着一张花梨木的案桌,其上还摆置着笔墨纸砚。
这一切摆饰映入阿瑜的眼中,当中足以能看出布置的人是多么的用心,而前世的房中,不过就是单一简陋的摆饰,她妆匣子里头的首饰,常年都是寥寥可数,不仅不及如今的繁多,更不及其精巧细致。
真是可笑极了,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她从来就没有变过,变得也就只是他。
前世的她说来,还没有沦落于勾栏院中,是个清白的丫鬟,也被国公夫人抬了脸面,送予了成言。可成言起初待她冷冰冰的,一副不想接受她的模样,到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她在身侧,才慢慢的接纳了她。
而重来一世,好似什么都变得不同了,若是前世的她,还会眷恋着这余温,可当下的她,却半点都不稀罕。
她想着,假若前世,她在还没陷下去之时,便求着成言放她走,想来会是不同的结果。前世的成言循规蹈矩,颇循绳墨,强人所难之事是绝不会有的。
“你便是我大哥在外头带回来的女子。”一声娇喝打断了阿瑜的思绪,她下意识往那方向瞧去。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姑娘,上身着着一件菡萏色的罗衣,而下身一袭百花罗裙,腰间配有着一块玉佩,那成色同之前成言手中摩挲的那块,极其相似,手中捏着一块糕点,嘴中吐字不清。
“嬿婉。”阿瑜见到她,不由得唤出了声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唤嬿婉,大哥同你说的?”成嬿婉听到了阿瑜的小声呢喃,霎是奇怪的问道,可随之一想,便以为是大哥向这女子提到过她。
闻言,阿瑜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这一世,她没在成国公府当差,与成言也是在江南初识的,如今来府上,还是成言一时怒起的主意,他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府上的娇小姐。
再见嬿婉,她是欢喜的,在前世那五年中,前两年,嬿婉还没出阁之时,她一直颇受嬿婉的照料,假若嬿婉那处,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便会把她叫去,一同玩乐。
本来作为成国公府上娇贵的嫡小姐,是不能同她一个通房丫头走的太近,可嬿婉不顾国公夫人的约束,觉得与她相处甚是投缘,才一直与她往来,成言见此,也就默许了她二人的交好。
说来,嬿婉二字由来,前世成言曾同她言过,是国公夫人希望她能够安静和顺,温婉贤淑,才取了这名,不然按着规矩,他们这一辈,当是单字才是。
可嬿婉偏偏没如国公夫人所想,更似性情中人,喜好玩乐,更重口腹之欲,不同于京都那些大家闺秀的作派。想来,正因着她这与众不同的秉性,不重身份地位,不存其偏见,才能与前世的阿瑜要好。
前世的嬿婉,见着她痴痴的把一颗心付诸于成言身上,还替她有所不值,常说道要从她大哥那,把她要去。每次听得她这般说,阿瑜言语之中便会阻拦,并维护着成言。
痴傻之人,困于自身,不值当,不值当,可这是阿瑜死过一次,才悟出来的道理,如今她定当不会再像飞蛾扑火那般,自取灭亡。
“你这人好生奇怪,一个劲的看着我做什么,是我大哥告诉你,我唤嬿婉吗?”嬿婉缓缓的打量着阿瑜,见阿瑜不发一言,一副怔住的模样,可一双眼眸又直直的看着她,让她没由头的复而问道。
听着熟悉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小姑娘,阿瑜唇角含着笑,直言回道:“我见着你,很是欢喜,一时喜不自胜,想着多看看你。”
而后紧接着又说道:“你大哥同我讲了府上的小妹,性情甚好,待人和善,最是好相处不过。”
阿瑜想了想,前世她好像从来没有直言夸赞过嬿婉,等到嬿婉出阁的时候,也只向她表露了自己的不舍,她出阁之后,为其夫婿孕育子嗣,不料却死于血崩。
才不过一年,阿瑜就再也见不着,那个常在她面前欢颜示人的小姑娘了。如今,能有机会,再与嬿婉相见,她定是要好好珍视的。
第54章 不分轩轾
“我大哥真是这样同你说的?这话莫不是你为了夤缘我,才尽说些好话来诓骗于我。”嬿婉听着阿瑜口中所言,眉眼间已有了掩饰不住的欢愉,可话音一转,似是怀疑阿瑜所言的真假。
毕竟在她看来,她大哥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有时对她还有所约束,在府上每每撞见,他都是板着一张脸,就与府学上那个迂腐说教的夫子不分轩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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