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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见成言静默不语,那颔首虽微,但他到底是瞧见了。
    他怔怔地盯着茶盏上的微许浮沫,转念想及,如若陆贵妃真的是受了父皇的指使,那父皇便是害母后身死的罪魁祸首。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纵然天家无情,可无情的矛头为何要对准结发妻子,还用了如此阴私的手段,父皇可曾想过,若是他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面对如此狠毒的父亲?纵然天家无父子,有的尽是君臣,可父皇于他而言,不仅仅是高坐在金銮殿的圣上,还是幼时能陪他识字的父亲。
    陆贵妃早知父皇薄情寡义,她给母后下毒,就没有想过父皇也不会给她怜悯,父皇连结发妻子都能毒杀,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嫔妃,难道她不怕自己会死于皇帝的猜忌中?
    “当年太医院中属张太医医术最为精湛,元德皇后重病期间,他奉命给元德皇后诊脉,脉案上无碍的论断,也是他亲笔所书,臣得知此事后,暗地让人拘押了他。”成言抿了一口茶水,紧接着说道。
    听之,太子眉头紧皱,他似是有所不明,煞有其事地说道:“张太医,可是去岁出宫将养的张太医,但孤明明记得,当年张太医的医术不及胡太医,父皇是遣了胡太医好好照看母后,后来母后重病身亡,胡太医被父皇迁怒,赶出了宫。”
    “当年胡太医只是替罪羔羊,给元德皇后诊脉开药方子的确是张太医,张太医医术精湛,太医院人人皆知,但太医院的太医冗多,他又常管着药材,少给嫔妃诊脉,而胡太医又为太医院之首,宫中之人难免会误以为胡太医的医术最为精湛。”成言瞧见太子眸中的不解,如实解释道。
    “那胡太医被赶出了宫,你可有寻到他?”太子放下茶盏,朝着成言问道。
    话音一落,阿瑜仔细瞧着太子面上的神情,似是苦涩难言,他如今似是明白了许是寻不到胡太医了,只是他还不死心地同成言一问,既然是被迁怒,人被赶出了宫,那无论要做什么事,都变得简单了起来,圣上心思歹毒,绝不会留下隐患,等着来日被揭穿。
    不过,她倒是觉得奇怪,为何张太医却能安稳度日,直至去岁,才出宫将养,而且说是将养,也不为过,毕竟他的性命无碍,圣上没有下毒手夺了他的性命,还让他在宫中的太医院待了多年。
    她心中疑窦骤生时,骤然听到成言继续说道:“不过,张太医的家人,臣未能寻到,圣上许是拿着他的家人掣肘了他,故而就算臣拘押了他,他也拼死不从,如今臣还撬不开他的嘴。但那宫女与臣交代时,字字泣血,句句含恨,臣相信她是不敢欺瞒的,毕竟全村人的性命,一直悬在她的心尖,让她日日难安。”
    阿瑜见太子沉着一张脸,静默了少瞬,一直不见开口,眼前之状,似有僵持,她把唇角压低了几分,添言添词地说道:“宫女能得恩典出宫去,若不是旧主无信,让人放火烧了村子,令数条性命枉死,她何至于再踏入京都。”
    “而且,有因才有果,陆贵妃害人性命,那宫女只需如实而言,根本不必特意污蔑旧主。”此话出口,成言瞥目多瞧了她几眼,此道理,她身为置身事外的人,看的最为清楚。
    太子殿下也该看透才是,可到底是他的父皇和母后,要让做儿子的,相信自己的父亲毒杀了母亲,还是有些难的,他也委实没有想到皇帝能下此狠手,简直是泯灭了人性。
    太子闭目,缓了缓神,再睁眼之际,他瞧着坐在对侧的两人,由生感慨,他们二人如今也是生出了嫌隙,但虽见得生疏缠绕其间,可到底是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许是今日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在他们两人面前,他竟然鬼迷心窍地朝着成言说道:“则安,帝后琴瑟和鸣,佳话远传,究竟是何芥蒂,能让父皇忘记以往的情分,非要拿了母后的性命,才肯善罢甘休。”
    “若是你们二人心中仍存有芥蒂,则安,你可会丧失考量,走向歧路。”太子似是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了,可又说的有点儿隐晦。
    可这话敲打在成言的心间,他怎么会听不懂其中所含的意思,无非是太子看不懂圣上的行径,也无法理解圣上对元德皇后如此漠然,曾经的有情人,仅仅因为芥蒂,便离了心。
    那藏在石桌下的手,被成言拽拉了上来,他紧紧地握着阿瑜的手,放置在石桌上,坚定不移地说道:“太子多忧了,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仅有她一人,是我想要的。”
    “我所求的是一人相伴在侧,如此便足矣。况且,我与她之间并不存芥蒂,有的仅是误会,若是误会十年不散,我便等二十年,二十年不散,我便等三十年,不论如何,我都会一直等下去。而她就是我的考量,我时时盼着她接受我,怎会有心思走上歧路。”
    成言不敢看向阿瑜,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痴情地说道。
    而阿瑜听了,心中一紧,她乍然偏头,盯着他的侧脸,那如削如琢的面容,此刻显得万分坚定,他真是这般想的?她所求之事,不过是想还父王和叶府的清白,再带着霁之和舟舟过好生活,而她并没有把他纳入其中。
    前世,她已经扑过一次火了,那火灼伤了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她却心有余悸,就算误会解开,她也怕再受到伤害。如今,说她懦弱也罢,说她没出息也罢,她是不敢再往火里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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