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邑率先下了马车,下人还没来得及去迎,就被江铎抢先了。
江铎揖礼:“沈老爷,晚辈江铎,在此相迎。”
沈邑识得他,他是江家的庶子,品貌武力都不输虞城的名府公子,但因为他庶子的身份,不得江老的宠爱,别人对他也没有该有的尊重。
“江铎,”沈邑开口,“沈老呢?”
江铎如实说:“父亲去找怿尘了,”顿了顿,抬眸,“宴席就要开始了,沈老爷,您请。”
沈邑偏头瞧了眼身后的马车,点头:“好。”说完,就往江家里面走,下人忙伸手相迎。
江铎目送沈邑进府,随后转身,看向站在马儿身旁的沈珂祈。
他仍记得沈珂祈在诗宴上的那以瓷杯击落利箭的那一幕,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人们口中的羸弱公子,力道却如此惊人,让人不免怀疑他私下有没有偷偷练过?
沈珂祈下了马车,直接朝后面的那一辆马车走去。
梧桐轻掀开绸帘:“小姐,到了。”
沈歌钦刚探出脑袋,眼前就递过来一只手,她抬眸,就对上沈珂祈的视线。
她一笑,露出了梨涡,让人不由深陷。
她手指轻搭在沈珂祈的手心上,缓缓下了马车。
江铎扯了扯嘴角:“沈公子,沈小姐,请。”
沈歌钦看了看沈珂祈,她心里知道,今夜来江家,不是单单来赴宴。
江铎看着他们的身影,视线上移,瞧着江家的匾额。
他耳朵微动,前头深巷有动静,他忽地往那方向瞧,就瞧见帷帽的一角消失在巷口。
他推开上前的下人,疾步追去。
深巷中,韦彦枝压低帷帽,往另一边的巷口走。
谁知刚走了一半的路,忽地有个人从屋檐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她的前面,堵住了她的前路。
韦彦枝转身就往后面跑,江铎猛地一跳,脚踩在墙壁上,借力从她的头上飞过,再次堵住了她的路。
“还跑吗?韦彦枝。”
韦彦枝往边上一退,声音发颤:“江铎,我都照你说得做了。”
“是吗?”江铎冷冷道,忽地上前,用胳膊肘抵住她的脖子,逼得她头磕碰上身后的墙壁,“你别忘了,是谁救得你,我可以救你出来,也可以立马杀了你。”
韦彦枝被抵得喘不过气,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冷笑:“怎么?你这眼神是要杀了我?然后和江怿尘在一起吗?你做梦!你有什么资格爱人,就算他不嫌弃你,别人会看得起你吗?”
韦彦枝眸中蕴着泪,他说得对,她一个失了清白的风尘女子,他是受人宠爱,有大好前途的嫡公子,任谁瞧,他们都不相配。
可她不想骗他了,和他相比,她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她已经深陷黑暗了,她只要有他给得一点光,就知足了。
江铎忽地松手,府里就要开宴了,他没时间和她在这儿耗着。
“韦彦枝,你记着,你只有帮了我,你才能真正自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不然,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江铎就离开了。
韦彦枝缓缓蹲下来,后脑勺抵着墙壁,伸出手,手心中躺着一个锦袋。
这是他送给她的,他说他喜欢看她弹奏琵琶曲,喜欢看着她笑。
她打开锦袋,一对琵琶形状的耳坠子在黄昏中熠熠发光。
她的自由和她的光,她心中早有了答案。
斯须,深巷中,传出低低的呜咽声。
开宴前,他们被安排在偏室先喝茶休息。
沈珂祈和沈歌钦并排坐在左侧,沈邑坐在右侧,江舟波和江夫人坐在上座。
江舟波伸手:“沈邑啊,尝尝这茶,这在虞城是尝不到。”
沈邑端起茶杯:“多谢江老的招待。”
江夫人端着手,细细打量着沈歌钦,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常听别人说,不如自己亲眼见。
相貌不错,举止端庄,除了沈府外亲的这个身份不满意,其他的都不错。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当是想为儿子择一位好夫人。
虞城中,能配她儿怿尘的名府小姐也不少,但老爷偏偏要沈歌钦当他的儿媳。
沈邑注意到江夫人看沈歌钦的眼神,忽地开口:“歌钦,这是江夫人,你第一次见,理应敬江夫人一杯茶啊。”
江舟波也附声道:“好啊。”
沈歌钦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端起茶杯:“晚辈歌钦,敬江夫人茶。”
江夫人抿着唇,半天没说话,还是江舟波提醒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夫人。”
江夫人才勉为其难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掀开茶盖,轻啜了一口。
半晌,下人出声:“嫡公子来了。”
江夫人一听怿尘来了,脸上露出笑意,正了正身子。
江怿尘走来,揖礼:“怿尘见过父亲,母亲,”说罢,看向沈邑,“晚辈见过沈老爷。”
江舟波轻咳了咳声,眼神示意他,还有沈珂祈和沈歌钦呢。
江怿尘面上没有表情,看向沈珂祈和沈歌钦,行了同辈礼。
江舟波颇为满意:“怿尘,先坐。”
“父亲,我有话想单独和沈小姐说。”江怿尘开口。
闻言,沈珂祈眼皮抬了抬,看向站着的江怿尘。
江舟波愠怒,方才和他说好的,在外人面前,一定不能丢了江家的脸面,现在倒好,说什么要和沈歌钦单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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