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蒋星准备启程回国,他的画也完成了。
二人告别后,蒋星却暗自帮他找到了业内极富盛名的经纪人,那幅《海崖日出》卖出了高价。
尽管在成名已久的画家眼里不算什么,对白落云而言,不啻于天使伸出的救赎之手。
白落云定定看着蒋星,如今自己功成名就,而蒋星也刚过完18岁生日。
他在衣角擦了下手心汗水,阴郁脸庞完全柔和下来,为蒋星磨平所有棱角。
“蒋星,我想……”
“蒋少爷……”门口传来管家询问声音,见蒋星从自己身上挪开视线,白落云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攥紧拳头,竭力压抑内心狂躁。
俞沉静静站在管家身后,与白落云视线对上。
蒋星摆摆手:“都说别叫我少爷了。”
管家和善笑道:“规矩不能乱了。俞少爷说想看看您的书房,可以吗?”
“当然,”蒋星很惊喜这个初次见面的“兄弟”愿意展露亲近,对俞沉招手道,“进来吧,以后这也是你的书房。”
俞沉脚步踌躇地踏入房中,厚软地毯是陌生的舒适。
白落云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道:“您要把画挂起来吗?”
蒋星喜爱地摸着画框,“当然,”他调侃道,“白大画家现在可是一画难求啦。”
白落云无奈道:“您别打趣我了。”
蒋星让管家把画挂在书房的斗柜上面,画不大,就两本书大小。
蒋星笑说:“别让人觉得我自恋就好。”
白落云:“不会有人这么想的。”
蒋星大概不知道人们有多喜欢他。
管家年纪大了,动作多少有些不敏捷,俞沉便沉默走过去搭了把手。
他也借此看清了画中的蒋星。
俞沉眸光一闪。
这幅画,不仅有画者的爱,还有……谷欠念。
蒋星听见下面大厅的乐声,“啊,我得下去露个面。”
白落云微微躬身,“也许您愿意和我跳支舞。”
蒋星显然没当真,笑嘻嘻道:“白大画家跳女步我就干。”
“有何不可。”白落云勾起唇,对蒋星伸出手,眼眸深邃,“您愿意吗?”
蒋星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白落云的目光太……怪异了。
他装作没发现地糊弄过去,“少来好吧,我真得下去了。”
说罢便率先下楼,活像逃命。
白落云回头瞥了眼画,又看见俞沉那张苍白毫无存在感的脸,径直收回了视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俞沉没再下去,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陌生宽敞的布局,他表情冷漠,默默推开了窗。
他和蒋星的卧室阳台共通,走出落地窗就能上到一处宽敞平台。
蒋星没关窗,深蓝色的纱帘随着夜风轻摆。
俞沉就这样莫名看了许久。
蒋星好容易送走了满屋子宾客,疲倦地叹了口气。
蒋若楠和他的后爹俞顿都在世界各地跑,一年也难得回来两天,没了客人,偌大的庄园顿时显得孤寂起来。
管家接起电话,“蒋少爷,找您的。”
“我?”蒋星从沙发上起身,“谁呀?”
他接过电话听筒,“你好?”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温和低沉:“晚上的甜品喜欢吗?”
“戴叔叔?你那边几点啦?会不会打扰你。”蒋星眼睛一亮,“喜欢!您推荐那家店真不错。”
戴鹏清,他便宜后爹的至交好友之一,三十余岁,为人谦和。事业上却颇为杀伐果决,极富盛名。
都说与戴鹏清一定要做朋友,不然就只能被他凶悍手段吞噬并购。
这位戴叔叔为人讲究,听歌剧骑马射箭都是真心喜欢,从不附庸风雅。除了情史为人津津乐道,其他没有半点可指摘的地方。
不过对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又没结婚不必负责任,外人最多半艳羡半调侃地赞一句风流罢了。
本来这位戴叔叔今天也会来给他过生日,可惜工作脱不开身,正在地球另一头忙着。
戴鹏清看了眼车座中间的表盘,语带笑意:“我这里现在是夜里十点一刻。你呢?”
“十点一刻?”蒋星还没回过神,呆呆地盯着挂钟,“怎么我这儿也是十点一刻……不对,叔叔是回来了吗!”
他声音惊喜,没想到一晚上能见两个阔别已久的人。
戴鹏清笑说:“出来吧,我听说你今天还没吃蛋糕。”
“您在门口?”
“对。”
蒋星转头看向庄园大门,果然见到了一辆漆黑轿车。戴鹏清从阴影中倾身,面容在月色下格外儒雅温俊。
蒋星立刻抬手对他挥了挥,脸上笑意明媚。
室内灯光温暖,少年犹带三分青涩,满心欢喜的模样让人见了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戴鹏清笑着回应,“换身衣服?”
“啊,”蒋星看了眼身上宽松的家居服,“我刚洗过澡,会不会不太正式。”
“……是吗?”戴鹏清声音微顿,“没关系,出来吧,我包了场。”
蒋星挂断电话,喜滋滋地穿上自己的小熊拖鞋。
管家点亮门廊灯光:“少爷晚上回来吗?”
蒋星随口道:“我带钥匙了,你困了就先睡,别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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