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唯有一点疑虑。
周敬云摸着下巴,“你说,西夷人五大三粗,他怎么就跟个,跟个……”
他好半天说不出来,心一横,道:“跟个妖精似的!”
可不是嘛,便是中原世家子弟,也没有哪个像他那样柔软精致的。
焦焕和这莽夫说不清楚,叹道:“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王爷。”
周敬云奇道:“你还会瞒事儿了?快快说来与本将听听。”
焦焕:“昨天夜里,我对蒋星动了杀念。”
“然后呢?”
“我按着刀。”焦焕表情复杂,缓缓拔出月白刀身,上头映出他惶然的脸。
“我按着刀,蒋星突然看过来。用手划了他自己的脖子。”
周敬云顿感无语:“就这?”
焦焕怒道:“这还不够?!”
他打个寒噤,“简直……就像鬼一样。”
周敬云知道这小子满心偏见了,一拍酒壶,“得了,喝酒。”
焦焕闷头连喝三杯,脑子却越发清明。
“肯定有问题。”他笃定道,“不信我们走着瞧。”
周敬云:“王爷就没探过他内力?”
“并无内力。”
“身上首饰可有□□?”
“并无。”
周敬云想了想,小声说:“可学过西域合.欢功法?”
焦焕手一抖,怒喝:“周敬云!”
他二人算是军营从小混到大的交情,只不过焦焕愿意做褚镇乾阴影中的刀,而周敬云更爱征战沙场。
“看,你又不知道,这才是该提醒王爷的地方。”周敬云得意洋洋,“据说合……”
焦焕忍无可忍,一掌掀了桌子,“闭嘴!”
周敬云喝得摇摇晃晃,此时眸光一闪,精准接住酒壶,反手将石桌拍回原位。
“喂。”见焦焕要走,他喊道:“去不去百兽园?”
焦焕闷声道:“王爷命我在酒庄反省。”
周敬云:“嗐,你这不是反省过了?本将可要去看好戏。”
焦焕摇头。
“那你看不见蒋星与那老虎玩耍,可别怪我。”
和老虎玩耍?
焦焕神情别扭。
蒋星会隔着兽栏抚摸老虎?玉白的手臂抱着那猛兽皮毛,说不定王爷还能允许他进去。
蒋星那样蠢笨的脑子,肯定不会怕老虎,也许会亲亲老虎的耳朵,被蹭倒在地上……
焦焕憋了口气:“我去。”
却说王府车驾到了百兽园,留值官员比见了皇帝还仔细,急急忙忙命人再去检查笼子锁眼,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蒋星戴着兜帽,被褚镇乾搂着往里走,周遭官员看不清他模样,俱是悚然,过后又升起无限好奇。
摄政王身边从未有过男男女女,天下竟还有人能入他眼中?
说来也巧,中秋宫宴坐于末尾那位年轻官员不久前被贬至百兽园当差,此时见了摄政王身旁的人,吓得脸色发白,喃喃道:“不是吧……”
他恭敬俯身,带着酒香的人影从他身侧掠过,风吹起一点兜帽,蒋星立刻伸手拽住。
在场唯有偷偷抬头的年轻官员见了下头真容,浑浑噩噩俯在原地站不起身,如遭雷击。
同僚一拍他肩膀:“张大人?”
张秋麟一惊,“怎么了?”
同僚:“摄政王已走了。”
张秋麟向后院张望,道:“不要人跟着?”
“王爷又不是第一回 来,”同僚耸耸肩,乐得清闲,“你要是想给王爷递投名状,跟着也无不可。”
同僚知道这年轻人有本事有抱负,可惜惹了奸人妒忌,被贬至此处苟且度日。
想罢,他真心劝道:“摄政王爱才好士,你不如赌一把。”
张秋麟叹道:“再坏不会坏过养马了。”
他当即一整衣襟,大步追上去。
“请王爷留步!”
蒋星听人这么唐突喊住褚镇乾,好奇地望过去。
那人见了蒋星正脸,脚步微顿,却立刻转向褚镇乾,正正跪了下去。
褚镇乾眉头微蹙,“本王记得你。去年皇帝大开恩科,你乃殿试第二。怎会在此处任职?”
张秋麟听他竟记得自己一介贫寒士子,当即热泪盈眶,一一说了自己遭遇。
蒋星对中原朝堂不感兴趣,拽拽褚镇乾手掌,小声说:“我想看老虎。”
张秋麟满腔凄苦被迫停下,惶惶起身,怕蒋星一句话催走褚镇乾。
他那同僚忍不住也上前来,躬身道:“臣可领这位……贵人去瞧那猛兽。”
褚镇乾随手理平他兜帽,“自己去?”
蒋星抿抿唇,乖顺道:“好吧。”
张秋麟松了口气,又跪俯下去。
同僚领着蒋星去到虎园,见了刚才摄政王对待此人的态度,顿时更加恭敬,仔细介绍了这老虎身世。
“……此虎由西夷进贡,通身雪白,世所罕见。”
虎园约千顷,内有小山树林和湖泊,与野外别无二致。周围建了五米多高的铁质围栏,密密匝匝缠着铁丝。
铁乃天下最贵重的金属,寻常人家不得私藏铁矿铁器。由此便可得见中原在褚镇乾手中已达到何种繁荣。
蒋星本不抱希望能见到它,可它却一听到围栏外的动静便从山上奔下,硕大身形重重扑向围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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