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淞帮着乐团长收拾好琴凳,还打扫了卫生。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他才转向蒋星。
大厅的灯大概是被某个同学顺手关了。
很黑,只有蒋星身后一排格窗投下的些许夕阳余晖。
夏淞走向他,新皮鞋在地面踩出有节奏的闷响。
“练完了?”蒋星放下手机。
“嗯。”
夏淞停在他面前,两人挨得过近,膝盖贴着膝盖。他垂首看向蒋星,蒋星靠在椅背上,不经意地抬眸,两人视线相撞,明明不发一言,室内的空气却为之一颤。
蒋星:“走?”
“……嗯。”
夏淞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笑了笑,主动帮蒋星装好电脑,“奶茶太甜了?”
从蒋星一直抿唇的动作他就看出来了。
“有点腻。”蒋星道。
“那我喝剩下的。”夏淞拿起杯子,却轻飘飘没有重量,他失笑道:“什么啊,蒋先生嫌弃甜还喝光了。”
蒋星并不尴尬,起身道:“茶不错。”
座位排得很紧,间隔只容一个人通过,夏淞却非得挤到他身边。
蒋星想走到他前面去,脚下被椅子一绊。
“蒋先生,小心,很黑。”
夏淞抱住他的腰,留恋着片刻相贴的亲近,不愿松手。
蒋星停下脚步,敲敲他的肩膀,“你离我远一点就没这事儿了。”
“我的错。”夏淞在黑暗中笑得眯起眼睛,“蒋先生再打我一下。”
“毛病。”
黑暗中的道路就像狭窄崎岖的丛林小路,夏淞搂着他,两人都走得不大平稳,蒋星一说他就认错,不过打死不放开。
好容易走到大厅门口,夏淞突然低声笑个不停。
“蒋先生……”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声音柔软如同奶油慕斯,“我要是和你一起上的大学就好了。”
他们会一起租一个小公寓,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刷夜,然后在期末考试结束的晚上出去狂欢。
他们会喝酒,然后在茉莉味的烟雾中交换灵魂。
也许会养一只猫,毕竟两人都住本地,不用担心毕业后猫猫无家可归。
他和蒋星差的短短几年时间,现在看来,差的是一整个最美好的青春。
蒋星沉默片刻,将手盖在他眼睛上。
“想多了。”他声音冷淡,“我大学要么在上课,要么在公司。”
“哦……”夏淞垂头丧气地跟着蒋星离开大厅。
不过他很快重振旗鼓,黏黏糊糊地跟在蒋星身边。
一侧背着琴盒还拎着蒋星的电脑,另一边的手就没完没了地触碰蒋星。
夏淞终于理解了校园里不肯分开的男男女女。
热恋中的人根本看不见外物,只想拼命用身体每寸皮肤去感知对方。
两人也没避着人,反正大学男生也爱搂着肩膀打闹。
司机已经在短短几个小时做好了心理建设,见两人牵着手过来,处变不惊:“蒋先生,回家吗?”
“你想在外面吃还是家里?”蒋星问,“明天是休息日,菜放一晚上没关系。”
夏淞:“回去回去。”
蒋星挑挑眉,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着急。
夏淞见蒋星按过一次挡板,一上车就奔着按钮去,对司机呲牙一笑。
司机挠挠头,闷闷不乐地开车。
以前蒋先生还是会和他聊天的,他女儿做了小手工饰品给他挂手机上,现在都没时间和蒋先生炫耀了。
夏淞升起挡板,下一件事就是把琴盒外套一股脑扔到座位边儿上,自己蹭到中间挨着蒋星。
蒋星:“你到底在急什么?”
“明明是你在着急……”他嘟囔道,然后凑过一个脑袋,“蒋先生,喜欢看我拉小提琴吧?”
蒋星偏开视线,没说话。
“这是最后一次,”夏淞靠着他,头发软着劲儿蹭蒋星的肩膀,“以后只给蒋先生听。”
蒋星推开他的脑袋,“我没有这种怪要求。你给谁听都可以。”
“那我只想给你听。”
他被迫仰起头,手臂却抱着蒋星不肯撒开,脸颊都被推得变形了。
蒋星偏开头,噗嗤笑了出来。
夏淞停下力道,眼睛亮得快烧起来了。
“别这么盯着我看……”蒋星无奈,他扳着青年的下巴让他转过一点侧脸,正好是舞台下看过去的角度。
舞台上的夏淞跟在他眼前的比起来简直换了个人。
自信、专注、耀眼。
夏淞得逞地笑开,“所以说是你着急。”
他演奏完看向蒋星,对方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奇妙的光彩。
“很喜欢吧?对不对?”夏淞兴奋道。蒋星一时间幻视他变成一只刚刚完美达成口令的修勾勾,正洋洋得意挺起胸膛让自己夸奖。
蒋星:“很帅。”
夏淞低声欢呼,整个人扑到蒋星身上,紧紧抱着他不放,“蒋先生!”
“好了……”蒋星对他这样的性格简直无可奈何,推也推不开,“快坐好。”
“哦。”
夏淞停下动作,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但两人互相融合的呼吸却更加明显,拥抱比太阳更加滚烫。羊毛衫贴在一起,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双方随着心跳起伏的肌肉与骨骼。
人从诞生后就成为独立个体,却能在与爱人相拥时感受灵魂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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