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阴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江澜送江无阴回了百灵殿,裴慎在不远处看着,江无阴小小的身影踏进宫门:阿娘,阿娘!
傅酒闻声从殿内出来,那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裴慎从别人口中听说,在画上见过,直到真正看见他才发现,那些都不及她三分。
江无阴跑到傅酒跟前:阿娘,六哥说他晚上偷偷来吃桂花鱼。
傅酒牵起江无阴的小手:那我们给他留着桂花鱼。
江无阴点点头,今天似乎是什么节日,桌上饭菜很丰盛,江无阴给傅酒夹菜:阿娘,你多吃点。
傅酒笑了,反手夹给江无阴猪蹄:来,这可是咱们无阴最喜欢吃的猪蹄,今天咱们吃个饱。
江无阴笑了,他笑得很开心,握着筷子的小手都抖个不停,忽然他不笑了:阿娘,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吗?
傅酒顿了顿:就我们两个人。
裴慎收回目光,远远地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江怀走在最前,身后紧跟着个太监:陛下,今天可是上元节,陛下想在哪里歇呀?
江怀脚步一顿,远远地看了百灵殿眼:这还用问吗?皇后那里。
太监忙道:是老奴愚钝,请陛下责罚。
江怀冷冷扫过太监,头也不回地往另一处走去,看样子似乎是皇后住处。
夜了,百灵殿略显冷清,傅酒喜净,百灵殿里下人本就不多,上元节各宫殿都亮着灯,洋溢着喜气。
傅酒坐在院里绣东西,院里一颗桃花树,江无阴靠着傅酒,有些困地揉了揉眼。
傅酒放下东西:困了?阿娘抱你去睡。
江无阴摇摇头:六哥还没有来我要等他。
傅酒将他抱进屋:你先睡,待会他来了,阿娘再叫你。
江无阴点点头,给江无阴收拾妥帖后,傅酒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月亮很圆。
上元节,象征团圆美满。
傅酒收回目光,江无阴已经睡熟了,她伸出手指,在江无阴脸上轻轻抚过。
今夜夜美,万分静谧。
江无阴也不知道后来江澜有没有来吃桂花鱼,只知道半夜,殿内忽然起了一场火。
直至半夜,江无阴被摇醒,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傅酒唤着他:阿阴,阿阴,快醒醒。
江无阴睁开眼,视线被火焰灼烧,大火蹿到了跟前,傅酒迅速抱起他,躲避火势冲到门口。
可是门已经被反锁。
傅酒用尽了力也未打开,她无助地喊着:来人,快来人!
快来人啊
外面却没有人应她。
傅酒只好放弃,她四下环顾圈,窗户也锁了,她只好抱着江无阴躲至角落,她用整个身体护着江无阴:阿阴,不要怕。
她的身子很瘦弱,却毅然将小小的江无阴护在了怀里,熊熊大火中,江无阴蜷在她怀里:阿娘疼吗?
傅酒轻抚他的脸:不疼。
江无阴又问:阿娘,阿爹呢?
傅酒沉默了,时间似过了很久,她才回:没有他,我也能护住你。
熊熊大火没有停的趋势,明亮的火光中,泪珠从傅酒眼角滑落,父皇母后死时,她没有哭,一个人把江无阴生下来,她也没有哭。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哭了。
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傅酒也没有松开江无阴。
裴慎正在屋外。
在这个世界,他可以动作吗?他试着动了动手,试着推了推门,竟可以。
在这个梦境,他不算一个外人,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思及此处,他不是那么坐以待毙的人。
于是裴慎后退一步,蓄力踹开门,门被踹开,他的视线瞬间被浓烈的火焰遮挡。
裴慎想不了那么多,趁着火势还不算大,他脱下外衫浸着水,披着冲进屋去。
他到处寻找,终于在角落找到了江无阴母子。
傅酒的背已经被灼烧地不成人样,江无阴在她怀里蜷缩,奄奄一息。裴慎来不及多想,将浸湿的衣服罩在二人身上,这样就可以避免被灼烧。
可是傅酒已经没气了。
裴慎忍住泪水,江无阴伸出小手攥紧裴慎衣襟:求求你救救救救我阿娘。
裴慎握住了江无阴的小手,柔声道:好,我带你们出去。
他力气大,傅酒和江无阴恰好躲在窗下角落,只是那窗已经被锁上了,裴慎没有多想,直接用拳头砸开了窗户。
木屑落了一地,裴慎手上刮出了血,他转身,直接抱江无阴,江无阴已没了力气,快要合上了眼。
他抱紧小人:不要睡。
火势滔天,已经蔓延至脚下,裴慎先将傅酒江无阴抱出窗外,头顶的木头逐渐被烧落。
火木落下时,裴慎极快地躲过,他觉得脚下被烧地生烫,却仍然爬出了窗。
爬出窗外的那一刻,裴慎再次爬起来。
火势还要蔓延,房屋周围也不安全。
他的体力已经不剩多少,但他依旧站起来,望向江无阴:江无阴,拉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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