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须戴冠的中年人随后而出:“暮云山庄乃武林正道,从不惧邪祟宵小,诸位请。”
暮非走到他们面前冷哼一声,跟在中年人身后,宵鸿雁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玄清将手掩在袖下,暗中掐诀。
武林正道,院中却有浓重的邪气,实在可疑。
行至途中,薛岚问玄清:“恩公可有听到他们叫我们什么?”
玄清颔首:“听到了。”
他道:“那你还敢与我们同行。”
玄清反问:“有何不敢?”
他道:“不怕武林正道把你也归为邪类?”
玄清心道“有点怕”,面上依旧揣着人设:“人言可畏,人言不可畏,做人做事只需无愧于心。”
宵鸿雁哼道:“说得倒轻巧。”
薛岚又问:“那我们在恩公眼里是什么人?”
玄清答:“认识的人。”
薛岚眨眨眼,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承蒙恩公不弃,愿与我等为友。”
玄清:???
他们之间的沟通是有什么误差吗?
薛岚接着又做作道:“不怕我们这些朋友给你带来的麻烦吗?”
玄清叹道:“麻烦何曾断过。”
他放弃挣扎了,说不过这群颠倒黑白之人,贼船都上了,先顺其自然吧。
薛岚一愣,继而笑道:“只盼恩公不要忘记今日所言。”
玄清道:“我记性一向很好。”
“油嘴滑舌。”宵鸿雁道,眉目里却难掩喜色。
这人说话有时心直口快,有时又口是心非,实在难捉摸的很。玄清暗自摇摇头,真是交了几个不得了的朋友。
说话间,中年人领他们走到一处偏院,道:“各位先请在这稍作休息。”复又转向玄清道:“玄公子,庄主有请。”
玄清颔首,如此甚好。
宵鸿雁不悦道:“为何单独请他一个人?”
薛岚笑道:“哟,你在担心恩公?”
宵鸿雁气道:“胡说!”然后狠狠刮了玄清一眼。
玄清已经习惯他们吵架受难的是他,于是气定神闲只当没看到。
宵鸿云劝道:“公子与我们不同,想来暮云庄主不会刁难。”
言下之意,他们会受到苛待,暮非眉目一横手又按在了剑柄上,被中年人一个眼神制止。
玄清咳了两声,道:“有劳。”
中年人摆手道:“公子请随我来。”并对身后欲跟上的暮非说,“还请少庄主留下陪客人。”
玄清听到这话不由加快脚步,赶紧远离是非之地,身后果不其然传来针锋相对之语,兵器交加之声。
暮云山庄极大,曲折回转,佳木葱茏,即便是王侯贵胄之邸也不过如此吧。
可惜现在不是能漫步徐行欣赏美景的时候。
越是往前,威压越强,当玄清站在暮云庄主面前时,原本领路的中年人已跪在身后起不来身。
为何武林人如此爱试探?
玄清道:“暮云庄主平时都是这么问候他人的吗?”
威压顿失,中年人长舒一口气,退下。
暮云朗声道:“公子果非凡人,天机老人说得不差。”
“天机老人……”
“公子可知,小小山陲为何会遇到千面阎王与无双二子。”
“不知。”
“公子可知,他们为何缠上你。”
“不知。”
暮云双手负在身后,走到玄清面前,漆黑的眼里深不见底。
“那公子可想知道原因。”
“不想。”
“哦?这是为何。”暮云颇感意外。
玄清捻起耳边一缕垂发慢慢顺下:“不管原因为何,他们现在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又何须缘由。”
他问道:“即使知晓他们乃魔道中人?”
玄清答:“我认人靠双眼,不靠双耳。”
“这么说来在公子眼中,他们是好人咯。”暮云悠悠道:“若老夫告诉你,他们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天机老人的一句话,‘西南山下,武圣再临。’”
“若是如此,我为他们感到抱歉。”玄清道。
“此话怎讲。”
玄清:“因为我并非习武之人。”
暮云怒目圆瞪:“胡说八道!”
玄清可没胡说,他确实不是习武之人,他是修仙的。
“他们找错了人,妄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玄清对他道,“多谢庄主提点,免得铸成大错耽误了他们的事情,我回去就告诉他们。”
大家一拍两散,各自欢喜,他也好轻轻松松投奔男主去。
炮灰也有生存链的,男主的头号狗腿大于男主的普通小弟大于反派的小喽啰大于路人甲乙丙丁。
暮云脸色发僵:“竖子看老夫像是好欺负之人吗?”
玄清仔细打量他,但见其面沉如水,眸寒似冰,不怒而威,不由发自肺腑道:“不像。”
“能在我八成功力下毫不受影响,你竟然说不是习武之人!”暮云冷声道,“不是欺瞒是何意。”
“原来庄主用了八成功力。”玄清由衷赞道,“我还以为你用了九成,是在下眼拙,庄主好功夫。”
“你!”暮云拂袖,“好得很。”
“不好不好,”玄清谦和道,“初出茅庐天下去得,再学三年寸步难行。”他初入武林,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需得谦逊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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