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秀才,李娘子在外劳累三日,回家还要靠着那三十文养活家里呢,可李秀才偏要买宣纸,那三十文当然是不够的,所以李娘子只有一个选择。”
肖乐冷下眼,“再次出去劳累,一直到李秀才能买到足够的宣纸为止。”
“可这样,李秀才就满足了吗?他不会,他还想要书,还想要拿着娘子的辛苦钱去找昔日同窗喝酒吟诗。”
“李娘子才嫁过来几年?她看着比大嫂还要年长,可你不要忘了,李娘子比大嫂小十岁!”
肖四妹捂住嘴,她确实忘了这件事。
明郎一直说李娘子这人粗鄙又难看,根本配不上他。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肖乐掐了根野草在指尖转着玩儿,“我也是男人,在我看来,李秀才面对这样的李娘子,早晚都会心生厌烦。”
“为、为何?”
肖四妹追问。
“因为他心高气傲,他不知足,他忘记自己娘子嫁过来时,也是一妙龄女子,也是一朵盛开的花,可因为劳作,她比李秀才看起来还要苍桑。”
“你觉得一个秀才,会对自己的朋友介绍说,瞧瞧,那个比我老的,就是我的娘子?”
肖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动作还有语气都很搞笑,可肖四妹却没半点笑意,她只觉得全身发冷。
“他会偷偷选择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姑娘,然后向她诉苦,说自己被逼无奈娶了表姐,又说表姐这人粗鄙难看,实在让他难以忍受,总有一天他会休弃表姐,将姑娘娶进家门。”
“四妹,你要是那个姑娘,你会不会心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几个村最年轻的秀才,还英姿不凡,还对你信誓旦旦,许下山盟善事。”
肖乐问道。
肖四妹苍白着一张脸,她总觉得三哥口里的那个姑娘意有所指。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肖乐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接着又一脸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被吓住了?放心吧,我只是猜测,你肯定不会是那个蠢笨如猪的姑娘。”
“行了,别说扫兴的人了,咱们快些上山,还有一堆的活儿呢。”
肖乐说完便催着她快点走。
肖四妹抬起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痛让她回过神来,紧跟其上。
她完全忘记,就在不久前她的二哥和三哥,还在她面前故意说李秀才夫妇的感情不错呢。
再说李秀才,他那日无缘无故摔进溪水中,伤了膝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门了。
眼瞅着自己交好的一秀才要祝岁,可家里实在是没什么银子,此时正在那上火呢。
李娘子背着沉重的柴火回来,李秀才见她满脸汗水,顿时一脸厌恶地别过头。
倒是李秀才的娘,上前帮着将柴火放下,“你一次少背些,小心伤了腰。”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难免比对一般儿媳妇要爱护些。
“没事儿娘,”李娘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露出笑颜,“眼瞅着这几日要下雨,多背些柴火回来,备放着才好。”
李秀才走出房门,清咳一声。
“相公,”李娘子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大树叶包裹的东西,她十分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是红艳艳的山果,“吃些山果吧。”
这山果酸酸甜甜的,味道甚好。
李秀才却一把将那山果拍倒在地,“这山野之物,如何是我堂堂秀才能食的?”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李娘子垂下眼,将山果捡起来,细细洗干净后,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
等她吃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唉,你也别恼他,”婆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怪他二叔,以往都要借银子弹,可如今却忽然反悔,一个字儿都不往外借,再过几日我记得就是王秀才的祝岁了,他心里烦随礼的事儿呢。”
这些年,他们借银子多数在李二叔那借,因为在那借银子是不需要还的。
而且李秀才十分自傲,他也不乐意去别家借银子,就怕让人知道,他虽是个秀才,却是个穷酸秀才。
“我知道,”李娘子抬头笑道,“我不怪他。”
可她恨他。
李娘子垂头去堆柴,眼眸里全是恨意。
李秀才出了家门,径直往肖家方向走去,在那大榕树下停下脚步,接着拿出竹哨,在那吹了三下。
静等着好一会儿,也不见肖家那边传来回应后,李秀才有些不耐烦了。
正当他郁结之时,肖二哥从下面那条下路回来,他是回来拿背篓,好去打猪草。
不想就听见了竹哨声不说,还瞧见了最不喜欢的人。
他连忙躲好,从兜里掏出石子儿。
自打他会用石子儿打人后,就一直随身带着石子儿,现在总算排上用场了!
“让你勾搭我妹妹!”
肖二哥瞄准李秀才的胳膊,直接快狠准地扔了过去,接着往旁边再一躲。
只听李秀才痛叫一声,接着大喊,“谁!谁用石子儿打我!”
这是白天,自然能看清楚是什么打在自己身上了。
他疼得倒吸凉气,可偏偏周围什么都没有,仿佛这石子儿是凭空出现的!
就在他背过身细看周围时,肖二哥又往他后脑勺扔了一颗过去!
“啊!”
李秀才双手抱住头,发出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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