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仿佛是被人在背后拍了一掌,但意料之中的刀刃并没有刺穿他的身体。
——岑远及时赶到,伸手径直握住刺向晏暄的小刀,另一手一把将匕首刺入敌人胸口!
水流之中,刀刃刺破皮肤的声音接近无声,那人松开了牙关,连扑腾的动作都没做,就直直往海底的深渊陷去。
蔓延的鲜血在海水染出一条刺眼的色带。
但这鲜血并不仅仅来源于敌人——方才岑远的那一抓近乎用了全力,锋利的刀刃几乎砍穿掌心。
晏暄接连卸除面前的敌人手里的武器,解决掉自己这边的三四个人,转身就一把按住岑远手心的伤口。
即便海水模糊了视线中所有的事物,但岑远依旧清晰地看见晏暄脸上的自责与心疼。他冲晏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旋即就被对方带着往水面游去。
而就在他们即将能出水的时候,晏暄动作一顿——有人抓住了他的脚!
电光石火间,晏暄松开岑远的手,把人往水面的方向推了一把,而后旋身收回被抓住的那条腿,另一边一脚踢在抓住他的那人脸上!
那人——赵宇表情顿时狰狞,仿佛所有的脸部器官都因为这一踢从脸上掉下来了似的,几乎都没在它们原本该在的位置上。但他能用的那只手一直牢牢抓住晏暄,甚至再次把人往下拽了一把。
兴许是因为人在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总能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能力,赵宇见准时机收手,接着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看都没看就直接往晏暄胸口刺去!
岑远刚转过身就见到这幕,立刻喊道:“晏——”
然而甫一张口,混着血的海水就以汹涌之势撞入他的口腔,当即就把那声呼叫淹没在水中。
他赶紧捂住嘴,却仍不免因此呛到,原本有序的呼气节奏也随即变得混乱,本就所剩无几的空气只余微末。
但他依旧坚持朝不远处的人游去——
晏暄……!
那把匕首正好扎在晏暄心口的位置,他长眉紧皱,一把抓住偷袭完就想跑的赵宇,干净利落地把对方双臂都卸了下来。
赵宇顿时就跟章鱼似的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只剩下双腿可以扑腾。他那样子真的是可笑至极,和先前在甲板上的模样截然不同,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去顾及。
——弥漫着血腥味的海水深处,水流波动的速度陡然加剧,黢黑的海底仿佛一口能将人吞噬殆尽的深渊,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逼近。
晏暄没有再回头看赵宇一眼,径自拔出自己胸口的刀刃,朝岑远游去。
两人指尖相触的一刹那,岑远就借力紧紧抓住了晏暄的手,直到距离缩短,直到终于能够彻底够到晏暄的时候,他双目充红,一手紧紧地按在晏暄心口,张口就要问对方的伤——
但他忘了自己还在水里,这一举动让他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空气,感觉七窍中都灌满了水,窒息感席卷而来,意识逐渐模糊。
——而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唇贴了上来。
那张唇严丝合缝地亲吻住他,为他渡了口气,同时,晏暄在水中回握住他的手,指腹熟悉的触感抚过手背,如一道无声的安抚。
岑远这才感觉短暂地活了过来,可两人已经在水下待了太久,彼此都快到了极限,海水的波动也变得愈发猛烈。待唇分开,他们没再停留,一同朝水面游去。
——哗!
刚一出水面,岑远就大喊:“娄元白!”
“殿下!”娄元白也刚入水,正在他们的不远处,闻言就朝两人游去。
“咳!”岑远猛然咳出几口海水,不等调整好气息就问:“船……船上有大夫吗?!晏暄他——他……”
岑远喊着喊着就喊不出声了,他气息紊乱,声音嘶哑,一字一句中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就好像某些可怕的事情一旦说出了口就会成真,就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此时晏暄在他身边道:“我——”
“你闭嘴!”岑远立刻打断他。
娄元白见状愕然,同时注意到了岑远手心除了被水泡成的苍白外,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冒出鲜血。
“殿下您的手——”
岑远:“我的手算个屁。”
可晏暄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很快从衣服上撕了块布,暂且堵在他的伤口上。
这时船上有自己人放下绳索,岑远将其套在自己和晏暄身上,一边朝娄元白快速地说:“赵宇还在海里,尽量把他捞上来,别让他死。另外小心海里的怪物,见势不对直接上船,保好自己。”
说罢,他朝船上的人示意,绳索旋即被拖拽着往上走,把两人带回船上。
岑远脚刚踩上甲板就喊道:“大夫呢!来人!”
“殿下。”一个将士回他,“没有大夫,船上只有些简单的止血药物和绷带。”
还是商船原先就常备的。
岑远没有犹豫:“只要有就全都拿来!”
“是!”
敌方虽然人多势众,但其实都是散沙,再加上为首的赵宇落海,剩下的人就像一群不知道该往哪里游的虾米,被一团团收入网中。
岑远他们所在的甲板已被自己人控制,晏暄靠坐在船舱边,抓着岑远受伤的手,说:“你的——”
“闭嘴!”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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