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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承玉停下脚步,吩咐道:“着人去打探一下,这疙瘩瘟最开始是从哪里开始的,哪个县哪个村,哪户人家,尽量清楚一些。”
    “已经命人四处打听过了。”薛恕闻言回禀道:“据说最开始是从太原府辖下的清源县王家村爆发。下面的探子只匆匆探过便折返回来报讯,当时的具体情形尚未弄清。”
    没想到他考虑的如此周全,殷承玉赞赏地看他一眼,旋身上马:“那正好,我们再去探一次。”
    一行人又上了马,出了城,往清源县疾奔而去。
    抵达王家村时,已是晌午。
    殷承玉站在村口,举目望去,只觉得整个村落死气沉沉,别说人迹了,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他们策马而来的动静并不小,但却连个出来查看的人都没有。
    “王家村是最早出现疙瘩瘟的,会不会已经没有人了?”
    殷承玉接过太医分发的布巾遮住口鼻后,迈步往里走,看到两侧败落的房屋时,神色越发沉重。
    “应该还有幸存者。”薛恕随他走过一段,在其中一间屋子前停下,伸出手指摸了下大门把手,见上手并无多少积灰时,便抬手敲了门:“有人吗?我们想打听些事情。”
    他敲了几下,又接连唤了几声,里面却并无人应答。
    殷承玉正想说里面可能已经没人时,却见他加大了力气,换了一副凶悍的口气道:“官兵盘点人丁,若再不开门,便砸门了。”
    话落,就见一直没有动静的房屋里传来轻微的动静,紧接着大门被拉开一条缝,有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探出头来,身体藏在门口,神色紧张又恐惧:“官老爷,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了。我没染病,也没发热咳嗽。”
    听他言行,显然是以为又有官兵来抓人了。
    殷承玉暗暗叹气,示意薛恕退后,自己与他交涉:“大叔,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只是打听到王家村是最早出现疙瘩瘟的,便想来了解情况。”
    “还有什么可打听的?”庄稼汉听他说不是来抓人的,顿时便松动了一些,唉声叹气道:“没人了,都死绝了。村头家的得罪了鼠大仙,我们都逃不脱的。”
    大约是见殷承玉一行穿着富贵,又劝道:“你们也赶紧走吧,不然鼠大仙生了气,你们也活不成。”
    说着便想要关上门。
    殷承玉及时伸手抵住门,示意薛恕将一袋干粮拿出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上头的大人们在想法子治疗疙瘩瘟,派我们下来打听这疙瘩瘟的源头,我们这才找到了王家村来,还请大叔行个方便,将知道的告诉我们,说不定能帮的上忙。”边说,边将一袋干粮塞给庄稼汉。
    山西本就闹了饥荒,眼下粮食可比金银更好使,庄稼汉攥着一小袋干粮,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门,可也只是隔着半扇门同他们说话。
    “这疙瘩瘟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开始是村头的王大壮家发作,一家人死了好几口,就剩下个寡妇和半大小子。村里都说是因为他们家偷偷捉了老鼠吃,得罪了鼠大仙,大仙发怒,他们家人才得了这怪病。就连村里人去帮着处理丧事的人也被迁怒,回来后没多久也都染了病,一个传一个的,没多久就死绝了。还有人去府城里的医馆看过,大夫都说没见过这种病,没办法治。后头没过两天,听说其他村还有府城里也都有人得了这种病。官老爷到处在抓染了病的人,说是只要将得病的人烧死了,鼠大仙就能息怒了。”
    那庄稼汉得了干粮,倒也老实。但凡殷承玉问的,他知道的不论真假都说了。
    最后见确实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殷承玉这才问了王大壮家的位置,又和薛恕带人往前寻去。
    据庄稼汉说,整个王家村,如今只剩下四五户人家,加起来也就十余个人。
    有一大半人都是饿死了或者染病死了,还有一半,则是刚有了些症状,就被官兵带走了,再也没回来。
    余下这些人,就靠着搜刮左邻右舍藏起来的余粮勉强过活。
    一行人到了王大壮家,薛恕正要敲门,就见门自己从里头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挡在门前,看着他们:“你们在王五叔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想问什么?拿吃的来换。”
    少年肤色黝黑,身量非常高,但却非常瘦,两侧脸颊都凹了下去。虽然神情凶狠看着颇能唬人,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在微微打着颤。
    并不是害怕,应该是饿的。
    殷承玉递了一袋干粮给他,那少年却没吃,说了一句“等着”,便拿着干粮进了屋。
    透过半掩的门,殷承玉看见对方拿出碗,将干粮泡在水里泡软后,才端着碗进了里屋。再往里的情形殷承玉就看不见了,只是过了片刻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叫声,隐约说着什么“鼠仙人”,“报应”之类,最后哭叫吵闹的动静以碗砸在地上的脆响结束。
    里屋安静了片刻,就见少年端着缺了个大口的碗出来,碗里的水已经洒了,只剩下几块泡软的干饼子。饼子上隐约看到沾了泥土,应该是打落在地后又被捡了起来。
    那少年也不嫌,就着水狼吞虎咽吃完了干饼,随意抹了下嘴巴,走出来往门口一坐:“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殷承玉并未在意对方的无礼,温声道:“你家的情况能说说吗?是怎么得病的?鼠大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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