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墙角还有他亲笔留下的涂鸦。
白听泉认得,这是他的父母在去世之前留给他的房子,这个房子陪他渡过了他的小学和中学时代。
白听泉闭上眼,压了压自己的眉心,藏下眼中的疲惫,此时他知晓,幻境已经开始了。
白听泉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变矮了,双手也变小了很多,他粗略地估算,他大概还没有一旁的净水器高,大抵是小学那时。
忽然听得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叫他的名字,还轻轻拉起了他的手。
是妈妈!
白听泉猛地回头,却在回头的那一瞬间,他满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这个女人,温婉柔和,俯身看着他,一双手温暖干燥,但是——
这个女人,没有脸。
白听泉的情绪冷静下来,他漠然地看着这个女人,半点动作也没有。
女人的声音有些困惑:“听泉,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能告诉妈妈吗?”
白听泉漠然又冷淡。
在下一瞬,像是玉和瓷碰撞碎裂的声音,整个幻境画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不断掉落着碎屑和尖碴。
乍然,万物破碎,周遭重新变为纯白,幻境,破。
白听泉的视野变回正常,他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敛眸,藏下自己心中的难过。
他的父母去世得很早,在他的记忆里,父母的模样早已模糊,因此由幻境传导出来,便也就是这样荒诞和离谱。
叫白听泉一眼识破。
白听泉垂着头继续走向墙角的那个稻草堆,这个幻境叫他破解,距离下一场幻境到来之前,还有半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
但接下来……
醒罪堂的恐怖之处就在此体现,幻境的真实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叫人难以区分,白听泉破解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往往是在破解了一个幻境之后刚喘上几口气,就又重新跌入另外一个幻境,应接不暇。
越是如此,白听泉破解幻境的速度就越慢,速度越慢,白听泉越无法休息,可越无法休息,白听泉的精神就愈发接近紧绷,接近崩溃……如此以往,恶性循环。
白听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醒罪堂之内,没有时间的概念,大脑也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使精神力足够强大的白听泉,也在此刻感觉到了无法调解的疲惫。
忽然间,白听泉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次幻境来得如此快么……
白听泉懒懒地掀起眼皮,却在抬眼的一瞬间愣住。
这不是幻境。
只见一人,身着纯白色斗篷,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就连眼睛那里,也都戴着银色镶金的面具挡住,只留两个黑窟窿出来。
白听泉警惕地站起身,声音低沉:“你是谁?”
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原著里,原主就是受了一个神秘人的挑唆离间,最后误入歧途,与主角攻受渐行渐远,也动了要杀温止的心思。
白听泉此时非常怀疑,原著里那个神秘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神秘人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雌雄难辨,还裹着一种沙哑难听。神秘人见他站起身,瞬间飘向他这边,声音起了几分波澜:“白听泉?”
“是我。”
“白听泉,你怎么进了这里?”
白听泉目光如刀,保持着全身心的紧绷,淡淡回应:“我犯了错,自然要受惩罚,你又是谁?如何进来的,难道不怕外面的机关和阵法吗?”
“你的师尊把你关进来的?”
白听泉蹙眉:“与你何关?”
神秘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白听泉,你若是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出这里,离这个破烂的琅剑宗远远的。你看,你的师尊明显已经放弃你了,不要你了。”
白听泉侧目看他,眸光犀利:“你不说你是谁,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神秘人又离他近了一些,这个动作引得白听泉不适地后退半步。
神秘人道:“你不知道我,但我时刻都在关注着你,白听泉,你难道不觉得寒心么,你明明是为了温止打抱不平,他却丝毫不领情,把你关进了这里,白听泉,你甘心么……”
白听泉的声音冷了半分:“你究竟是谁。”
神秘人轻轻摇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一直都在关心你,温止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把你骗进琅剑宗,他们可是正道的人啊,他们凭什么会对你刮目相看呢?”
白听泉淡然抬头看他:“魔宗在正道之中人人喊打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在魔宗之中你天资卓越,在这里却要遭受如此对待,修真界的气运已经不再向你这边倾斜,你真的甘心吗?”
白听泉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似乎有些动摇了。
神秘人满意地道:“况且,那可是温止,正道魁首,你真以为他是自愿做你师尊的?他是个聪明的人,哪有那么好心,你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追求功名的垫脚石。”
“大义灭亲,伸张正义,他亲手灭了你,名利双收,多简单的事情。”
白听泉眼中蓄积起了些难得一见的恨意:“我堂堂魔宗圣子,怎可……”
“所以,白听泉,我今天来,纯粹是为了帮你,不然,我何必冒险进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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