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赫连蔚看着绣娘为秋聿之量身,道:“来不及定制衣裳, 只能改一改成衣, 阿秋莫怪。”
秋聿之摇摇头:“这都是外物, 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赫连蔚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一生只这一次, 若非……咳咳,若非来不及了,我定要给阿秋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
秋聿之勉强自己露出笑脸:“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待到绣娘走后,赫连蔚忽然问他:“阿秋不开心?”
秋聿之心头一跳,连忙说道:“我很开心,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大喜的日子,我胞弟也已脱离苦海,双喜临门,自然是开心的。”
可赫连蔚多精明一人,眼波流转,便看出他似乎有些疑虑:“阿秋不愿说便算了。”
秋聿之唇瓣嗫嚅,呐呐摇头,只能强调:“我真的没有不开心,我很期盼这天……小蔚,我、我……”
赫连蔚挑眉,因他生病,脸上越发没肉,瘦得叫人心疼,却又更美的惊魂动魄:“你什么?怎么不敢说吗?”
秋聿之干咳一声道:“我心悦你,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所言若虚,此生必遭天堑!”
赫连蔚一愣,没想到秋聿之会突然这么说,他们再出格的事都做过,阿秋却鲜少有口吐蜜语的时候,一时间赫连蔚受宠若惊。
向来内敛的秋聿之不自在地扭头冲了出去,留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
剩下赫连蔚一个人,靠在榻上边笑边咳。
……
秋聿之透气,也不知该去哪里,他在这个军营内的地位很尴尬,总有人会用些奇奇怪怪的目光看他。
思来想去,便干脆去找大夫,大夫见他来了说正好,我要教你个按摩手法。
大夫说他准备给赫连蔚来个药浴疗法,今夜就可以先行尝试,届时就由秋聿之来帮赫连蔚按摩。
秋聿之:“……在下可以拒绝吗?”
大夫:“难道你要我这个糟老头子去?”
无奈之下,秋聿之只好应承下来,幸好那手法简单易学,很快他便回到帐子外,看着侍卫抬药浴的浴桶进去。
徘徊几步,秋聿之咬咬牙鼓鼓气走进了帐篷内,里面除了赫连蔚已经没有旁人了。
“阿秋……”赫连蔚站在浴桶边上,慢吞吞地宽衣解带,白色的里衣被一点一点退下露出滑润肩头,忽然,赫连蔚啊呀一声说,“好累啊,手抬不动了。”
秋聿之:“…………”
见秋聿之站在帐子门口不言不语一动不动,赫连蔚极为失望地长叹一声,而后把衣服甩掉,迈步进了浴桶内。
大夫说,要趁水热按摩才行,秋聿之只能迈动僵硬地双腿走到赫连蔚身后。
“阿秋。”赫连蔚问道,“我们都已经唔唔唔唔唔——”
秋聿之一把捂住他的嘴,轻咳一声,道:“我知道,不用说的那么直白。”
赫连蔚感叹:“你们中原人真是含蓄。”
大家都已经那么熟了,却还是会感到羞耻。赫连蔚伏在浴桶边上,没有再逗秋聿之,他怕再逗下去,秋聿之就要甩手不干了。
而对于秋聿之来说,面前的这具躯体明明已经十分熟悉,再见到却仍会心动,他抚摸过上面的陈年旧疤,眼中不由得滑过些许疼惜。借着热水为他疗愈,想到他如今这么虚弱,竟是自己导致的,秋聿之便难免心痛愧疚。
一愧疚便忍不住对他更好,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愣是按摩到了水温降下手臂发酸。
秋聿之鼻尖冒汗,竟是比泡热汤的赫连蔚还热,他道:“该出来了,我给你拿毛巾擦一擦。”
可赫连蔚哗啦一声从浴桶内站起身后却一把拉住了秋聿之的手腕,他用那双含情眼瞅着秋聿之,手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聿之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行,你现在还没好,要克制。”
赫连蔚歪歪头,被挽起来的长发一下子掉了下来,发尾被打湿,他挑眉:“我已经好了很多,阿秋,为什么拒绝我?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没什么,按照我们中原的习俗,婚礼前几日夫妻双方不能见面,更不用提做这种事了。”
“噢。”赫连蔚将信将疑地说道,“那好吧,不过我又不是中原人,这规矩不用守太严,见面总还是要见的,否则我不安心。”
秋聿之心中苦笑,心想,也不知自己还能瞒到什么时候去,有时候真想自暴自弃全都说给他听,可那蛊毒到底能不能解还不一定,万一只有龙甲城主才有解药呢?
而且昨日他忽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落款人竟然就是城主。信中内容也很奇怪,竟然在祝贺秋聿之与赫连蔚婚姻美满,此外,还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催促两人洞房。这没什么好说的,秋聿之一直怀疑他在自己身上下了蛊,这蛊可以通过交合感染别人,所以龙甲城主才会这么淡定。
毕竟,若是成亲,自己又该找什么理由拒绝赫连蔚?
难道真要坦白一切才行?秋聿之总觉得龙甲城主还留有后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最关键的是,现在一切还只是自己的猜测,并无证据,若是自己猜错了,说出来反而打草惊蛇。
弟弟啊弟弟,只望他安全回到自己身边,这样,城主用来威胁自己的把柄就更少了。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便来到了婚礼当日,昨天深夜,秋家弟弟已经被接了回来,被安置在一个帐篷里休息。他瞧着很是虚弱,大夫为他诊治了番,为他喝了些药,他便睡了过去,连叙旧的话都没和秋聿之说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