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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书还以为谢有酒这是打算尽地主之谊请客,哪知这家伙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得贼眉鼠眼,“我没钱狗蛋儿有钱啊。”
    谢有酒掏出一张粮票,“我带了粮票,狗蛋儿拿钱,放心,够咱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了。”
    这还差不多。林书点头。他没来过县城,不知道陈发春来过没有,但看这不认识路的样子,估计也是刘奶奶进大观园头一回。
    谢有酒带他们来了一家菜馆,大招牌上写了“国营饭店”。饭店不大,食客却拥挤如潮,店里摆放了几张大圆桌,饭菜窗口排了长龙队伍。他们进来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可以落座的位置。谢有酒从林书拿了两块钱去排队,林书和陈发春就像两个土包子似的,跟在谢有酒的屁股后面。
    饭店的服务员很少,桌上吃饭的菜盘都没人按时收拾。林书看了眼菜谱,菜式种类比较简单,就是不知道这师傅的手艺如何。炒腰花,炒肉片,炒猪肝都是一元钱一盘,炒杂烩也是一元一盘,还有就是红烧肉,一大盘一元。他们要了一盘炒杂烩,大盘的红烧肉,然后一张0.5市斤的粮票,三角钱,五两米的样子,也够三人吃。
    等了足有一个钟头,谢有酒才兴奋地喊他们端菜。他们在角落找了个终于空下来的位置刚坐下,林书端着手里的白瓷盘,装着刚出锅的红烧肉,看起来又软又滑,有些烫手地刚放下,就被人猛地推了下。
    林书猝不及防,被人推到一边,才看见一位陌生的不速之客,竟然大大咧咧坐在他的位置上。
    林书一下来了气,正要质问,就被谢有酒拉住。谢有酒瞧见这人,便立即变了脸色,在他耳边警告道:“这是大鼻子,在黑市混了好几年,我们惹不起。”
    他瞧了眼,这人戴着脏兮兮的棉线帽,长着蒜头般大的鼻子,一张满是疙瘩的脸,肥大的嘴,简直对当惯了导演,欣赏久了美人的他,带来了强烈的惨不忍睹的视觉冲击。
    他咽下这口气,谢有酒在他耳边道:“端上菜,我们换个位置。”
    林书点头,端着红烧肉,却见这人竟然从筷筒里抽出了一双筷子,然后动作迅速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那肥大的香肠嘴里咬动。
    林书的愤怒一下被点燃,连谢有酒也不悦地看向大鼻子。
    “这人怎么这样?”胆小的陈发春也不住愤怒,嘀咕道。
    他话一说完,那大鼻子就抬眼,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陈发春当即被那眼神,吓得不敢再出声地后退。
    周围有人瞧见。却见怪不怪。谁让他们是三个孩子,惹上这位经常来吃霸王餐的大鼻子,也只能同情他们的遭遇。
    大鼻子勾着嘴,不屑地看着林书三人,还抢过了陈发春的米饭碗,仗着小孩胆小,就直接吃了起来。
    陈发春被抢走了米饭,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咬牙。谢有酒见有空位子,连忙拉住林书和陈发春过去坐,远离这地方,那碗米饭和红烧肉,就当做给狗吃了。
    三人看着剩下来的一盘炒杂烩,也没有等,赶紧抽出筷子夹了几筷子。
    谢有酒只有这一张粮票,是他娘留给他一天的粮食,再没有多的给陈发春,两人只好将本就不多的米饭,分给陈发春小半。
    吃饭的空档,林书小声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怕这个大鼻圆圆子?他背后有人?”
    谢有酒压低声音道:“能在黑市混几年,还没被抓,这么明目张胆,背后能没人撑腰吗?且不说别人去黑市,都是乔装打扮,生怕被人认出来,而这位可是直接走进去,谁都知道他的名声。”
    林书皱眉,“这人什么来头?”
    谢有酒道:“听说以前是土匪,手里有独角牛,杀过人。”
    独角牛是一款枪-械武器,算是民间自制的土枪,而如今民间还没正式禁枪,才会有人敢在家里藏枪,但即使如此,枪这种东西,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看到的。
    林书道:“政-府不管?”
    谢有酒撇嘴,“听说是抗战时获得过战功,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黑市本就是禁而不绝,赶尽杀绝,不是要了咱们老百姓的命么。这县城里谁家没偷偷去黑市买过东西。”
    林书回头看了眼,那人确实长得五大三粗,方才他站在那人的身边,就跟个随手都能碾死的蚂蚁似的。
    这杀过人的土匪,可不是普通人,连死都不够,比狠你再怎么也比不过。
    林书看了眼那一盘子扫光的红烧肉,再看那大鼻子,就来了气,偏过头低咒一声。
    妈的。
    敢抢老子的红烧肉。
    林书眼底算计着什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吃了他的,就给他狠狠地吐出来。
    那大鼻子比他们先吃饭,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饭店。这饭店没有窗户,瞧不见外面。林书眸光微动,和谢有酒和陈发春两人说了什么。谢有酒摇头,林书看向陈发春,而陈发春是跟着林书来的,自然是唯林书的命令是从。
    两人迅速离开座位,躲在门口,而谢有酒无奈,只能跟上去。他们看着那大鼻子架起放在树下的自行车,车上驮了两大包东西,朝着右街的方向骑走了。按这方向,他是要去黑市做准备了。
    谢有酒道:“我知道大鼻子在黑市有个落脚点,他这人常年不在家,每个月只回来几趟,一回来都是大包小包地去黑市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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