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瑜目光冰凉,说出的话堪称是大逆不道,但是匆匆赶来的一些谢家人的脸色却是青紫交加,好不难看。原因无他,谢瑾瑜说的话,全都是正确的。
谢家若是离开了谢父,只怕三两年就要在江宁城彻底除名!以前他们还觉得谢父也没什么大不了,若不是他老子给力,临死前还给他留了一张可保富贵荣华的制瓷方子,指不定谢父现在也和他们一样,一事无成。
然而这段时间下来,眼看着谢父将家族中的生意一点一点交给他们寄予厚望,据说是谢家最出色的后辈谢子熠的手中,他们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谢子熠看着那么聪明,还不是在生意上被一群老狐狸耍的团团转?连他们公认最厉害的人都在生意场上吃不开,他们这些已经习惯了每月按时拿钱,吃喝玩乐的纨绔怎么可能守得住谢家的家业?
他们这个时候才明白谢父的厉害,可是呢,一切都已经晚了!
谢子熠居然真的蠢到将谢家的制瓷方子给出卖了,简直是脑子里进水,愚不可及!
没了谢家的制瓷方子,谢家在江宁城该如何立足?一想到未来可能再也无法吃香喝辣,有可能还要回到原来的乡下村子,继续做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谢家人就感觉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所以各位叔叔伯伯,若是真的撕破了脸,大不了我和父亲自请分宗,从此以后,互不干涉,你们觉得如何呢?”谢瑾瑜环顾四周,见平日里很少露面的一些族老都来了,不由得轻蔑一笑,轻飘飘飘的抛下一颗炸雷。
“别,别啊!”
“是啊是啊,瑾瑜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好端端的分什么宗?你们答应,老祖宗还不答应呢!”
“没错没错,六哥他就是黄酒喝多了,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一群族老顿时叽叽喳喳议论开了,三言两语就将六老爷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六,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二哥能过继你家孩子那是谢子熠的福气,你要是在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
“没错,谢子熠也就那个样,我觉得我儿子也不错,要不瑾瑜你让二哥考虑考虑我儿子。”
“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现在关键是谢家该怎么办!”
谢六老爷气得面色通红,被一群人挤在半边,半句话都插不上嘴。
“好,你们,你们等着!”六老爷一挥袖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瑾瑜,扬长而去。他就不相信了,谢家还有其他人能挑大梁,他等着谢瑾瑜哭着求着让子熠过继。
谢瑾瑜满面怒容,见到了此刻六老爷居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瞬间气得脑仁都在疼。
他坐到床边,瞪了一眼围在四周的谢氏族人,冷着脸说道,“怎么,各位叔叔伯伯还要在这里等着我父亲醒来不成?”
其他人一听,知道此时待在这里也讨不了好,连连推辞,“既然家主要静养,我们就先离开,瑾瑜啊,等家主醒了,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说罢,匆匆离去。
屋子里一下空了下来,四周仿佛都被冷风灌满。谢瑾瑜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谢父的手,眼里充满了愧疚。
若不是因为放不下自己,谢父何至于对六老爷等人如此忍让?还不是担心以后他没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才对家族中的小辈各种照拂,而这些小辈的父母,又因为谢父得了多少好处?谢瑾瑜不想再去想这些,可是一看见谢父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他就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怨气。
“咳咳——”
“父亲!”谢瑾瑜惊喜地望着悠悠转醒的谢父,差点喜极而泣。虽然大夫说了谢父只是气急攻心才会晕倒,但是上辈子可没有这种事,怎么能不然谢瑾瑜忧心。
“是瑾瑜啊……”谢父轻轻道,声音十分低弱。
谢瑾瑜连连点头,眼里充满了关心与担忧,“父亲,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在请王大夫来看看?”
谢父摇摇头,只是慈爱地看着大半年不见的儿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孩子,父亲没事。倒是你,身体还好吗?管家来信说你去了庄子上修养,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谢瑾瑜摇头,不想在让年前的事情烦扰谢父,只抓着他的手,坚定的说,“父亲,已经没事了,瑾瑜长大了,可以处理这些事情。倒是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瑾瑜还等着您将来给我带孩子呢!”
谢瑾瑜知道谢父最担心他什么,所以专门挑着谢父不放心的事情来让他打起精神。
谢父苦笑,摸了摸谢瑾瑜的头,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住你,本以为谢子熠是个好的,没想到到头来反倒是拖累了你。他将秘方一抖落,谢家的富贵日子也就到头了。你的婚事恐怕还要受此牵连,以往的人家对你……”
谢父为何如此气愤,究根到底还是谢子熠的愚蠢妨碍了谢瑾瑜的利益。原本谢家靠着秘方,在江宁城也算是富硕人家,只要族人不蠢,这张方子就是铁饭碗,可以吃一辈子!
他本来已经打算好,等谢瑾瑜出嫁的时候,就将秘方交给谢瑾瑜,谢家制瓷坊每年五成的收益算作他的添妆。
江宁城有多少人眼馋谢瑾瑜的嫁妆,说到底还不是觊觎谢家制瓷坊。有了这东西,谢瑾瑜完全可以说上一门顶好的亲事,又有他们谢家作为依靠,谢瑾瑜婚后的日子保证受不了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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