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麟,倒真是好名字。”启德帝喃喃自语,猛然想到什么,连忙吩咐道,“你去将西南的科举折子拿过来。”
“是!”福全应了一句,忙不迭的将今年的科举折子递上去,心里却在嘀咕,好端端的,陛下怎么问起西南的科举折子?
每年的会试皆由各地的主考官负责,启德帝也只会在最后的成绩出来之时,看上一眼,并不会多加过问。毕竟不是殿试,还不至于让一国之君放在心上。之所以启德帝突然问起这个,还是因为这祁麟的名字,他看着眼熟,好像是西南地区的会试第一!
启德帝心里存了疑,自然就想弄清楚。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一瞬间的心血来潮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就是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德全的速度很快,就在启德帝还未弄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科举折子就已经递到了他的手上。启德帝翻开明黄的奏折,在西南汇总一栏里面,看见了被标红的会试第一——江宁城祁麟。
真的是他?!
启德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涌上一股莫名的骄傲。虽然百姓臣子都交口称赞什么龙子龙孙,但是自家的孩子有多大本事,他的心里能不明白吗?皇子们虽然说是文武双全,但其实若真要论起才华与武艺,哪能和那些埋头苦读十几年诗书、刻苦练习十八般武功的学子武举人相比。
他们更多的是学习御下之道,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掌权者。
现在突然发现,自家家最不成器的老六,居然教导出了一名会员,启德帝真是喜上心头,颇为得意。果然不愧是天家子孙,体内流着他的血脉。
“德全,这老六还真是让朕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没想到他那个一看书就犯困的滚刀肉,居然还能教导出一个会试头名出来,真真是令人惊奇!”
启德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轻轻合上奏折,感慨了一句。
说是无意,但是落在这位伺候了启德帝大半辈子的老人身上,福全立马就明白了启德帝的意思,连忙道,“昨日惠嫔娘娘礼佛归来,听说带了几盒相国寺的素斋,万岁爷可要和惠嫔娘娘一起享用?奴才听说相国寺的素斋不仅味道一绝,还有清肠润肺,延延益寿的功效呢!”
启德帝眉头一挑,仿佛被福全说的来了兴趣一般,“今晚摆驾长春宫。”
“是——”福全应下,心底再起波澜。沉静了十几年的惠嫔娘娘,怕是又要起复了。
另一边,江宁城
安王拿着一把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在书房走来走去。他面若圆盘,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双颊边的络腮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
安王盯着端坐在书桌前的祁麟,满脸纠结,“嗣安啊,你为啥不继续考下去了啊,都已经是会试案首了,再给你爹考个状元呗!”
想到今天祁麟突然告诉他,自己不在继续参加科举,安王就捶胸顿足,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都已经考到西南第一了,怎么突然间就放弃了呢?
虽然西南地区的文学底蕴要比江南一带还有京城浅薄一点,但是安王心知肚明,自家儿子的学识那是一顶一的好,真要是和江南还有京城的魁首比起来,那绝对是不差分毫,甚至是更胜一筹!明明眼看着状元之位唾手可得,可是祁麟却不愿意再考下去了,这是安王怎么也想不到的。
“父王,见好就收过犹不及。”祁麟放下手中的书,食指轻敲两下书桌,温和道,“京城眼下虽然平静,但却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你我根基浅薄,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与其早早地就进入他们的视线,让人防备,还不如看他们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就是一个状元之位,你若是考了,你皇爷爷——”
“皇爷爷若真是给了我,那才要真出大事!”祁麟抢先说道,“亲王之子,一朝考取状元,你觉得天下的读书人是欢喜的多还是不满的多?”
“你凭本事考的状元,他们凭什么不满?”安王不解,皱着眉头问道。
祁麟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回答,“父王,寒门难出贵子,一户普通的人家,想要供养出一位读书人,其中的艰辛和困难是你难以想象的。原本他们还有一个幻想,觉得只要自己拼命读书,就能金榜题名,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但是现在呢?若是我中了状元,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是因为我的身份,那些主考官亦或是皇爷爷给了我便利,才让我考取状元。
即便我有真材实料,他们也会更加不满。因为我本来就已经是世子,有了高贵的出身和显赫的家世。科举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他们而言,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现在我闲来无事,和他们争抢这一个名额,我若是上榜,无论是头名还是其他,势必会挤下去一个人,谁也不想成为哪个倒霉蛋子,父王,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还有,京城中的那些叔叔伯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当上状元,走入皇爷爷的眼中吗?”
安王听后恍然大悟,但是仍有不甘,梗着脖子道,“本王又不是吃素的,想要护住你还是有这个本事的!你是本王的儿子,我不信你是真的心血来潮突然想去科举,其中必然有什么深意,就这样放弃会不会得不偿失?”
祁麟轻笑,眼中绽放出一抹自信,“父王,我若就此为止,那才是真的入了皇爷爷的眼!你就等着京城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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