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的灵魂作出这样天真的姿态,明明应该充满违和感,但少年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抢他的话,掉他的面子,是因为自己觊觎了他的人,被记仇了。
白荣青墨镜下的双眼更加黯淡,理智回笼,掐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周预察觉到青年的小心思,不知道白荣青哪里惹到他了,但还是先回了时满:“别紧张。白荣青送你回身体里,他比我厉害,不会出事。”
而后才对白荣青道:“时满......”停了一秒,周预接着说:“我是他的监护人。”
一半调侃一半真。
周预把自己当时满的监护人,从最开始就想揽过来青年身上的一部分负担,说监护人有些见外,却能让时满从他这得到最大的安全感,不会总担心丢下他。
白荣青觉得周预的身为监护人的自觉会折磨这个叫时满的青年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视线移动到那紧贴在周预身边的鬼少年,果然,脸色一下子沉了不少。
两个人都冷冷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白荣青是一贯如此,时满却没什么耐心应付眼前这个看似冷冰冰,实则装有小心思的周预同行。
白荣青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一个手串和符纸。
周预认得出那符,定魂用的,和他在书中看的有点不一样。不同的人,画的符不会完全一样,效力也不同。
白荣青把符各贴一张在床上的人和周预身边的鬼身上,时满配合,任他动作。
符贴好后,白荣青手中的手串飞出去,逼近鬼少年,似乎推着他向目的地,少年的魂体模糊了一瞬,变成了青年,双目紧阖,周身泛着淡淡荧光,向着床上的本体靠近。
然而就在魂体即将与身体融合时,手串崩裂,珠子颗颗散落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魂体在若隐若现的状态中,再次从剥离身体,被反弹回来,落到地上前被周预接住。
“时满!”周预伸手在时满脸上拍了拍,怀里的鬼不见动静,触感也冰冷无比,之前摸起来是凉的,却也在可接受范围,现在抱在怀里的这个,寒意渗透衣服,让一向体热的他都感觉到冰冷。
白荣青墨镜后的眼睛露出不解,没有出错,他用的是加固魂体的术法,串珠也是祖传的,能将魂体归位。
他摇摇头,艰难道:“不行,普通回魂的方法对他不起作用。”
时满从鬼少年变回自己的模样,又被反噬了一回,魂体更弱,在周预怀里轻飘飘。
周预深吸一口气,有种无力感。
白荣青捡起一颗珠子,紧握在手心里,站的笔直,仔细观察,能从他僵硬的站姿中看出不安。
周预将失去意识的时满抱在怀里,头也不抬道:“不是你的原因,不必自责。”周预的声音平静异常:“是我忘了他体质异常,鬼怪近身会受到反噬,只是没想到,这具身体连自己的魂体都排斥。”
男人单膝跪地,头抵在怀中虚弱的人的额头上,房间的气氛变得沉重。
白荣青默默地翻找自己带来能用得上的东西,一转身,男人和魂体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具没有生机的美人尸体。
周预只觉得情绪翻涌,稍微平缓了些,发现他和时满来到了昨夜离开不久的别墅。
敞亮的大客厅完全看不出是人们口中的鬼域阴间,只是周预两次来都没有心情欣赏。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身份,先前那两鬼肯定清楚,本来不想被打扰到正常的生活,但现在既然来了,他需要他们。
周预唤了一声:“姜胡。”
那鬼急急地冲上来,在离周预两步距离时刹车,看着周预怀里的人眼睛一瞪:“哥,你搞定他了?那也没必要带回来啊,还亲自带抱着。”他们鬼也是有重量有感觉的。
周预抽不出心思理会他话里话外对时满的嫌弃:“怎么救他?”
姜胡听到这话绝对不对劲,他因为周预回来的笑容淡了下来,原本傻气的脸也变得严肃:“你不是解决他的,你还要救他?”
“什么意思?”他冷眼扫向姜胡,声音低沉地很。
如果是敌非友,那么是他判断错误,拼了命也要把时满送出去。
“他想要害你都忘了?现在还想着救他?”神色认真的姜胡气势上不弱,找不到任何昨天哭唧唧鬼的痕迹。
周预一只手抱住时满,另一只手袭向姜胡,在他下意识阻拦时屈膝,将人反制在身下。
这鬼有形有体,制伏住不难。
“救不救,不救搞死你。”周预放出狠话。
姜胡没恶意,叫他哥说明把他当成关系不一般的人,但不佯装生气来狠招,他也不会救时满。
“呜呜呜,哥你也太凶残了,至于吗?”姜胡不敢说时满坏话,恶鬼头子把他哥迷惑了,竟然这样对他,等着瞧吧,看他哥恢复记忆不剿了他们老巢,给他报仇。
“救,我救,我知道怎么让他醒过来。”
“不光是醒过来,还能从新回到本体。”
姜胡心中不满,周预看起来比他受伤那次紧张多了,他在周预心中兄弟排名第一位被那恶鬼抢了。
周预强势让他救人,那他就把人救醒,能不能重新做人他可管不了,说不定这恶鬼醒来就找周预打架,然后他哥就能回来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周预把那恶鬼抱到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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