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白月:不忍直视,难以想象时满在周预面前的样子。
周预冷哼一声:“你周哥生气的时候想把罐子捏碎。”
“我都这样了你还吓我......”罐子里原本就小声的音调变得更低,听着可怜得很。
周预的手压在瓶口,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时满在他面前,脑袋低低的,眼泪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又是这一套,偏偏他还吃。
周预故意冷声问:“这个老鬼是怎么回事?”
已经换成自己本来年轻面貌的白月无力反驳。
“别说谎,也别想糊弄过去。”
他话音刚落,罐子从他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怀中的青年。
圆圆的水眸专注地看着他,鼻尖随着微抿唇的动作耸动了一下,忐忑的神色藏不住。
周预把他环在肩膀上的双手拉下来,揉了揉时满的脑袋,无奈道:“我还没把你怎么着,就这么委屈了?”
时满脸上写着满满的不高兴,被拉开了也不再凑上去,撇撇嘴声音低低的:“哦,把我塞罐子里,刚才还凶我。”
被糊弄过去还被倒打一耙的周预捏了把时满的脸,白净的脸蛋上瞬间黑了一块。
周预眼睛转了转,盯着那出看了一会,人脸被捏了会留红印,鬼脸被捏了会发黑,黑指印停留两三秒钟,慢慢褪去,还挺有意思。
他装作没看见时满右脸颊被他捏出的拇指大小的一块黑色,伸手抚了抚那处,没注意到时满微微颤抖的睫毛。
从始至终被当透明人的白月表示这个进度很好,某鬼的心愿很快达成,他就不用一边累死累活忙工作,一边还要操心上司的恋爱进度。
松了一口气,下一口气还没接上,白月再次成为三人的中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周预环顾四周,阴气重是一方面,但那这种阴凉的气息不是大殿自身形成的,而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堆积到此处。
但是,这样一个冰冷地连鬼都很少的地方,却能让奄奄一息的时满如鱼得水,恢复如初。
属于阴曹地府般的深冷不可避免,却不会出现那种让人不适的浓浓的恶意。
白月叹了口气:“地下恶狱,也就是恶鬼的处置地。”他看两人同时皱眉,立刻道:“以前是在这个前厅处理,现在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们很少把这个地方称为恶狱,恶狱是穷凶极恶之源,常年待在这里的鬼也不会是什么好鬼。
“哦?这么说来你是专门处理恶鬼的?”周预牵起时满的手,朝着大殿的幽深处走去。
白月的眼神朝时满那处扫了一下,淡淡应道:“可以这么说。”
“几次三番诱引时满,关键时刻能救人却硬生生把人变鬼。”周预停顿下来,眼光如刀,却又笑了:“弱成这样,没什么用啊。”
白月觉得他一向好用的脑子在发晕。
“周哥,你有点吓人。”时满摇了摇他的手臂,试探地说了一声。
“还知道吓人,我看你和这老鬼来往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周预紧了紧握住的冰凉小手。
“不怕这些,怕你生气,怕你知道我犯错了不要我。”时满摇摇头,颈部微仰,被黑色大殿映照地更加黑亮的眸子里满是他的样子,没有眼泪,青年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坦诚又直白。
周预以前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依赖的感觉,也没有生出过对另外一个人浓浓的保护欲。
和时满搭伙的日子,分开几乎没有超过三天,青年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让他反感,即使,不是累赘,也不是压力,他感受到了自发地单纯地对一个人好的愉悦。
周预嘴角的笑容放大,和方才讥讽的笑意完全不同,他再看向时满,眼里不觉有温柔荡漾开来。
根据时满的反应,可以确定时满对这里也不了解,如果说前两夜是下来这里,那么也仅仅是养魂,并没有接触其他。
白月不得不再次为时满的未雨绸缪赞叹,不知者不罪,失去记忆的不知情者也很难惹人猜疑,现在时满在周预眼里就是个受害的小可怜。
最可疑、最不怀好意的是他这个诱拐小可怜的老鬼。
“他的魂体特殊,如果散落在人世被恶鬼发现吞噬,恶鬼的力量暴涨,上面的平静便会被打破,这里也会受到惩罚。”
虽然不完全如此,但说的大半是事实。
“所以我专门走一趟,带了他来,是保护也是养魂。你可以看到,这里比你手中的养魂器有用得多。”
时满跟在周预身边静静听着,也不全信。
这些话如果是真的白月早就会告诉他,而不是在这种类似被逼问的情况下才说。
观察白月的最初的态度,保护他是认真的,但白月给的理由他不信,如果他被鬼给吞了真能造成那么大影响,不至于是白月这种看起来瘦弱病鬼来给他收尸收魂,扮演鬼月老什么的。
周预继续往前走,走到更暗的一处,有了一层阻碍的屏障。他回过头:“现在活人就平静了?”
白月心想,这么大的帽子不能强行给他戴,他不负责人间游荡的恶鬼。而眼下这种状况出现的原因明明是地下鬼打架,地上人遭殃。
打架的鬼还都是他管不了的。
周预伸手触碰那屏障,没有任何反应。
“里面通往恶鬼司,就在这里停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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