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原本如同一只蔫掉的萝卜似的,在看见这三人之后,沉默了几秒,正觉这三人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之际,猛地想了起来,这三个人,不正是伏羲山的峰主千机和其门下大弟子白止白休两人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三人可是相当的熟悉啊!
一个是他的师父,另外两人,都比他修为要高一些,是他的师兄。
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面上扬起了一丝笑意,从花凌的身后走出来,走至了千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唤道:“师父。”
然后又依次唤了白止白休两人:“大师兄,二师兄。”
他修为较次,在千机的弟子中,只勉强排得上第三。
千机的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还有脸唤我师父?!我叫你下山除魔,你竟是除到人家家里来了,还跟他厮混在一起整日缠绵悱恻?!你可真是好本事!”
看他怒气冲天,若不是还顾及着这是在青丘,并非在伏羲山,他定然就一巴掌直接打过去了。
沈毅只能将腰弯得更低了一些,一言不发。
因为……他发现他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千机的句句话皆属实。
而且,他才刚从花凌的床上面爬下来,刚才还喝了他喂的水……
现在若是一本正经的将责任全都推到花凌身上,转移千机的怒火,那也忒不要脸了一些……
花凌走到主座上坐下了,手放在小方桌之上,一双慵懒的桃花眸微微挑起,骨节分明的手掩在宽大的袖袍中,慢慢的搓捻着。
两位大弟子忙在一旁好言相劝,什么「师弟不过是一时受了妖道的迷惑」,什么“他还年幼,之前从未下山独自除过魔,第一次担此重任,难免经验不足”,等等,全是为沈毅开脱的话。
不过对于花凌的忽视,这三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好容易将千机的怒火给稍稍灭下了些,白止忙向沈毅使眼色,让他赶紧说些认错的话。
可没想到沈毅诚然是个木头,看不懂人家的眼色,还有模有样的疑惑的回望了过去。
白止都要被他气死了,伸手扯了一把他的袖子,没好气的道:“还不赶紧向师父认错!师父可是为了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沈毅眨了眨眼睛:“认什么错?”
三人险些被气得吐血。
白休恨铁不成钢:“沈静安,你这说的什么话?事到如今,你难道一点悔意都没有吗?是不是那妖精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沈毅站直了身板,声音清朗:“师父的指责句句在理,我没什么错好认的,不过有一点,我并没有被他灌迷魂汤,我是心甘情愿要与花凌在一起的。”
花凌的嘴角绽开了一抹微笑,握成拳头的手慢慢的松开了,懒洋洋的看着沈毅,只觉得那张脸越看越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千机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沈毅,唇张合几下:“好啊,好啊,真是出息了!我教出来的徒弟,竟然与青丘狐王鬼混在了一起……你可真给我长脸啊,是不是怕我伏羲山的名号还不够响亮?!”
说罢,伸手抄起了手边一盏还未喝完的茶,当面冲着沈毅给扔了过去!
白止和白休一时没阻拦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茶盏精准无误的朝着沈毅的脑门上飞了过去!
沈毅原本想躲一躲的,但是,又觉得若是这一杯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不定千机这一通气便出完了,心里要好受一些,便打定主意,站的如同一座雕塑似的没有动弹半分。
正闭着眼睛等待着脑袋上的钝痛袭来,鼻翼间却传来了一阵好闻的清香,一个宽厚的怀抱轻轻的拥住了他。然后,一声瓷器破裂的脆响响了起来。
沈毅睁开眼,一张笑意横生的脸离他挨得很近很近,近到他的唇几乎快亲上了他的脸颊。
他陡然间心跳紊乱了几分,往后退了两步。
花凌却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转过了身,当着其余三人的面,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状,一身清冷的气息不怒自威。
千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两人在自己的面前做出如此亲密之姿,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他既入了青丘,便是我的人,我的人,还轮不到旁人来教训!”花凌淡色的唇瓣一开一合,每一个字眼都无比的凛冽。
千机拍案而起:“你这狐狸精,惑我徒儿,现下居然还敢出言挑衅!”
说罢,便抽出自己的随身佩剑,只见眼前忽然一亮,一道青白色的剑迅然出鞘,剑气凛然,直逼面门!
花凌松开沈毅的手,闪身与千机缠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屋子里青光白光交错,两人身形极快,又看不清是如何动作的,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全都成为了他们战斗的牺牲品,离得近的一些家什,甚至都化为了齑粉。
沈毅很自觉的退到了屋子外面,白止和白休也走了过来。
没了千机在场,两人的语气也没那么严肃,不过或许是方才见过花凌是如何与沈毅亲密的牵手而立的,两人的面色有些复杂。
白止忍不住问出声来:“师弟,你当真与那狐狸精在一起了?”
沈毅落落大方的颔首:“是的,他承诺过一辈子要对我好,我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
白止凑近了沈毅几分,拉过了沈毅的手,细细的帮他把了把脉,原以为他定然是魔怔了,就与那些伏羲山脚下被狐狸精迷惑最后又暴体而亡的书生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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