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中军帐、城内都护府,横竖找不着人。
我那么大一个公爷呢——
等到负责巡防的严宣生回了城,他才知道,自家公爷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住到疏影阁里面去了!
手腕高超啊,太子居然也肯?
陆言和一向跟在秦烨身边听差,如今秦烨住进疏影阁,他也不能大剌剌的跟着住进去,所幸他的身份算不上显眼,于是便在疏影阁外边找了间屋子住下——就在顾明昭隔壁。
这些日子秦烨日日赖在太子身边,陆言和闲得长蘑菇,一得吩咐,一个鲤鱼打挺就赶来了。
他十分欣然的进了屋中,就瞧见自家公爷坐在坐塌上,用手肘撑着下巴,神色颇有些凝重。
陆言和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他刚想开口,就听秦烨道:“吩咐你一件事,别让东宫的人知道。”
……
??!
这是公爷和太子生出什么龃龉了?
怪不得漏夜让他前来。
陆言和收敛了表情,抖擞精神的道:“公爷吩咐就是。”
就见秦烨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声音有点低哑:“你悄悄地,去城里寻摸几个名医,带到都护府去,我得了空出去见见。”
名医?
陆言和原本激荡的心绪被生生哽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秦烨,问道:“公爷,这一趟出巡虽则因为路途劳顿没带着郭神医,但太医院那几位都是名医圣手,陈太医更是太子心腹嘴巴最严,您干嘛……”非要去外边寻医士?
秦烨沉默不语,只冷冷撇了他一眼。
太子身边的太医,他倒是能用,可这样的事情可怎么问得出口?
而且,事后太子必然知晓。
只一个眼神,陆言和就不再问了。
他应了一声是,想了一会,才道:“那您要寻个什么科的大夫?外科接骨,或是伤寒针灸,还是旁的什么?”
秦烨一时还真想不到,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你照着找,全找来!”
陆言和鲜少见他这样,也不敢再说,转身便去了。
等他回了屋里,心想此事既然公爷漏夜吩咐,想必着急,于是也不拖延,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疏影阁外——
刚从外边办了事回来的顾明昭瞧着他一身低调的深色长裳,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
他拉着旁边的谢之遥悄悄地躲在墙后咬耳朵。
“这位自从回了郡城,天天窝在屋里睡大觉,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出门?”
第56章 “密谈”。
谢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还有些昏沉。
他花了足够长的时间去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然后脸色逐渐有些崩溃。
他都干了些什么?
挑剔人家害自己拒了两次婚,还跟秦烨说“假戏真做也要做才行”……
做才行!
这都不是改了平日里的作风的问题, 这是在明示自己当真心悦于他, 只不过还有几处犹疑的地方而已。
他醒来时原本瞧着已然恢复正常, 面容俊美白皙, 并无宿醉后的憔悴潦倒, 此时想着想着脸颊竟又染上两分绯色。
混蛋秦烨!就喜欢灌酒套话!
上次套出来一句‘孤另有所图’, 这次快把他整个人都套走了!
有些气不过的谢恒恨恨叹了一声气, 望着云昼道:“从今日起, 孤不与定国公一同用膳了,你让膳房另给他备上一桌。”
云昼讶异的挑了挑眉,心绪起伏。
难道昨晚上定国公得罪了太子殿下?可昨日回来时怎么半点瞧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 想说声今日一早定国公便出去了, 但瞧着太子有些气恼不郁的神色, 又将到了口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随便吧……反正殿下正好不想见定国公。
谢恒梳洗后用过早膳, 惯例是议事的时候。
几名东宫文官幕僚一一禀报过郡城中各项事宜,又看了一遍棠京来的文书奏报,等到顾明昭从外边捧着两个盒子进了门,几人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顾明昭熟练地拿了钥匙启封,取出匣中之物双手递给谢恒,道:“棠京理政堂发出来的批文, 和太极殿递出来的。”
谢恒精神一震。
杨崇之事后, 他几乎是在封城的同时就给棠京写了奏报。
写出去的奏报,当然全是“事实”。
主要内容就是跟惠帝哭诉杨崇狼子野心勾结南周,语气惊怒地说儿臣不过路上颠簸偶感风寒, 不曾赴杨崇的接风宴,此人竟恶向胆边生胆敢在夜间派人到杜若园行刺,所幸随行护卫的神卫军得力,城外驻守的严宣生部也在太子手令的一再催促下进城救驾,这才得保无虞。
随信附上杨崇勾结南周的若干铁证。
太子本就是个性格怯懦的人,平素温文尔雅从不出头,这次眼见是被逼得急了,上奏的奏折上字迹凌乱语气忿忿,还带几分透出纸面的委屈来,直言自己要在明郡大索数日,清查杨崇余党。
太子出巡南疆,本就有便宜行事之权,如此直言上奏,意图便十分明显。
只怕是杨崇将太子气狠了,这位气不过想杀人泄愤。
当然,谢恒也没忘了痛骂秦烨一顿,还是在私下写给惠帝的家信中痛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