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要见你。”
“我可以拒绝吗?”侍雨川扫了一眼四周,震动的幅度加大了,甚至有不少东西都被颠到了地上。
“不可以。”梵天干笑一声,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
足有几千阶的楼梯,侍雨川与梵天走了很久。
白塔二层以上没有窗户,墙壁上挂满了烛台,两人每走过一段路,前方的烛台就突然亮起,而后面的烛台会熄灭。
不管向上还是向下望去,全都是没有尽头的黑色深渊。
侍雨川从踏入的第一步就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无数人在拉着自己后退,他的前方只有梵天沉闷的背影。
中途他尝试停下后退,可楼梯竟然自动将他推上几层,使他始终停留在梵天背后。
不知走了多久,摇曳的烛光终于映出一扇挂满了锁的门。
“到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走到这里……”
“真是惊人的意志力呢。”
梵天小声说了两句,走上前去把门锁一一打开,侍雨川笔直的站着,思索一会应该怎么逃脱。
一束光从打开的门缝中照出。
紧接着,随着门被推开,刚刚还一片漆黑的塔内被照的通透明亮。
白塔顶端,四周是玻璃面,可以看到外界的景象,不过但从材质看,与江仁办公室的玻璃材质没有任何区别。
而在中央,巨大的十字架上,一个人形的白色发光体被钉在了上面,一动不动。
这真的是掌控一切的神明吗?侍雨川不禁迷惑起来。
[这个感觉很不好。]
[就算仅仅是神格碎片…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厄骨忍不住回忆起,上次感受到这样澎湃的力量,还是在上个副本最后。
那个男人一击杀死了属于那个副本的规则……
[人类,离开……现在就离开这里。]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侍雨川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下坠。
他清楚,现在听厄骨的,直接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但仅仅是面对着这个白色发光体,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面前力量异样的渴望侵蚀着他的理智,可身体上的沉乏使他恍惚中陷入了黑暗。
晕过去之前,他听到了梵天不耐烦的声音。
“看吧,有什么好看的?”
“你赶紧看完,我还要带他去大厅!”
“完美的皮囊,他会成为最美的封面插图!”
‘哥哥,你不能再杀人了!’陌生少女的声音,明明没有出声,却在侍雨川的脑海中响起。
‘我们已经……’
他听不到后面的话,只是感觉一阵温暖的力量包围着他,最终陷入了沉睡。
……
侍雨川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时间没有做梦了。
他是个很少回头看的人,就连儿时的事情也很少忆起。
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大都是快乐和痛苦相伴,上学时做不完的作业,放学后跟同学们打电玩,暑假跟祖父学习木工手上磨起了好几个水泡,临近毕业时赶论文赶到头秃,与同学一起熬夜做毕业设计。
那时的生活并没有太过顺利,可大部分都是美好的。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合格社畜,步入社会的时候,末日来了。
身边的人相继死亡,没人救他,他只能靠自己。
侍雨川在一场场惨烈的战斗中飞速成长,在无数队友的死亡中学会了沉稳冷漠面对。
人类复杂无比,有的人会为一个罐头一包饼干对他人痛下杀手,也有人会为了救人搭上性命。
末日六年,他几乎每天徘徊在生死之间,午夜梦回也曾醒来后泪流满面。
而如今,他又梦到了临死前。
可能是时隔太久,眼前的这一切陌生极了。
黑发青年站在尸山血海中,脚下的尸体种类繁多,丧失,变异动物……和同伴。
基地马上就要沦陷,他们是最后一道防线。
前赴后继的丧尸们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无法胜利的一仗,可身后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是末日后他们赖以生存,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没有人退后,他们不能后退。
微风扶过黑发青年额间碎发,露出被鲜血沾染的精致面容,他面无表情数着手中剩余的子弹,最后把打空的枪往边一扔,摸出后背的长刀来。
没一会,几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队长,没子弹了!”
“川哥!我们这边也是!”
“淦,你们还想要支援吗?想屁吃呢哈哈哈。”
“老金你叽歪个毛,队长还没说话呢……”
听着队友们说话,侍雨川转过头,从不知道哪个兜里又摸出一包子弹丢了过去。
“先到先得,谁拿到就是谁的。”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梦中他并不能控制身体,只能从自己的视角观察,看那包子弹飞了出去,几个穿着混搭风作战服的队友哄抢起来。
“草!队长!你竟然还有存货!”
“呜呜呜不愧是川哥!有了子弹我又支棱起来了!”
“哈哈哈哈杀他娘的!”
一张张熟悉的脸,明明梦中梦到过无数次,可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他早已忘记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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