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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晏宁是因为瞧见陆怀鸩掌上黏了饴糖才扣住陆怀鸩的左腕的,饴糖被陆怀鸩掌心的温度融化了些许,黏黏糊糊的。
    他看着陆怀鸩的掌心,从陆怀鸩掌上取下了一颗饴糖,而陆怀鸩却是看着他,视线更是趁着他不注意,大胆地拂上了他的后颈。
    陆怀鸩自然不敢紧盯着那段姣好的后颈不放,须臾,便已撤离了视线,并将视线放于不远处的饴糖摊子上。
    他喜欢吃饴糖,但从未这样喜欢过。
    未多久,他又情不自禁地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而注视着谢晏宁的后脑勺。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拼命地呼喊着:师尊……谢晏宁……晏宁……晏宁……
    但他生恐被谢晏宁察觉,末了,终是将视线定于自己掌上了。
    谢晏宁的手指在他掌上来来回回,莹润如玉,骨节分明,教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些该当被尘封的记忆——勾住了他的后颈的谢晏宁的手,拥住了他的腰身的谢晏宁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的谢晏宁的手……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手有着怎样的触感,怎样的温度,但谢晏宁应当永远不会再这么做了。
    谢晏宁仔仔细细地将陆怀鸩掌上的饴糖取下了,又扯着陆怀鸩进了客栈去。
    陆怀鸩的心脏跳得厉害,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而今的谢晏宁神志清明,定不会亲吻他。
    果然,谢晏宁并非将他往房中扯,而是扯着他进了庖厨,得到厨子的同意后,谢晏宁当即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其后,一手执着水瓢,缓缓地往下倒水,以冲洗着他的左掌,同时另一只手为了尽快让糖液脱落而揉搓着他的掌心。
    左掌上粘腻的糖液不久便不见了大半,明明身处于庖厨当中,陆怀鸩竟错觉得此地只他与谢晏宁俩人。
    谢晏宁修为深厚,吐息清浅,可那吐息打在他耳侧,却逼得他的耳蜗轰轰作响。
    他欲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遂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尊。”
    自十一岁那年被谢晏宁收作入门弟子后,他便唤谢晏宁为师尊,当时他以为这仅是一个称呼罢了,但现下一唤出这两字,他却忽觉自己吃了满山满谷的饴糖,不然为何心口会这般甜?
    “师尊。”他又唤了一声,由于突然被谢晏宁触及了指缝,尾音微颤。
    谢晏宁仅仅是单纯地在为他清洗指缝间残余的糖液而已,他却觉得那薄薄的一层肌肤烫得惊人。
    “怀鸩。”谢晏宁闻得陆怀鸩唤自己,便也唤了陆怀鸩一声,又问道,“出何事了?”
    “无事。”嫣红悄悄地爬上了陆怀鸩的耳根,使得原就容貌姝丽的陆怀鸩直逼天上明月,惑人心弦。
    谢晏宁又舀了一瓢水为陆怀鸩冲洗了,才拿了锦帕出来,将陆怀鸩的五指拭干了。
    生前,在孤儿院之时,他常常帮年幼的孩子洗手,因而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但眼前的陆怀鸩却是满面的受宠若惊。
    他笑了笑,将自己的双手也擦干后,才抬手抚过陆怀鸩的眉眼。
    陆怀鸩的眼帘下意识地张阖着,一双浓密的羽睫蹭在了他的指腹上,催生了些微麻痒。
    他收回手来,又关切地道:“适才你的手是否被饴糖磕疼了?”
    “不疼。”谢晏宁太过温柔了,陆怀鸩顿觉自己将要溺死于谢晏宁的眼波之中了。
    “那便好。”谢晏宁含笑道,“你若还想吃饴糖,便再去买一些吧,但你入睡前,切记必须以浓茶漱口。”
    话音落地,他便转身出了庖厨去,一出《断桥相会》看罢,他该当回房修炼了。
    陆怀鸩赶忙跟上谢晏宁,又讨好地道:“师尊可还要吃锅盔?”
    谢晏宁拒绝道:“本尊须得去修炼了。”
    “那弟子便不去买饴糖了。”陆怀鸩亦跟着谢晏宁上了楼去。
    谢晏宁推门而入,却见陆怀鸩立于门口,遂道:“你若要进来便进来吧。”
    陆怀鸩双目晶亮:“弟子当真能进去么?”
    谢晏宁颔首道:“当真,你若愿意,亦可将你的房间退了,与本尊同住。”
    陆怀鸩呆若木鸡,许久才回过神来,凝望着谢晏宁道:“师尊不嫌弃弟子么?”
    谢晏宁反问道:“本尊为何要嫌弃你?”
    自上月二十后,他便未曾在夜间失去过神志,但以防万一,出门在外,还是与陆怀鸩同住更为安全些。
    陆怀鸩生怕谢晏宁反悔,匆匆地下楼将自己的房间退了,又从房中取了自己随身的行李,到了谢晏宁房中,还请小二哥送了软榻来。
    或许谢晏宁过一会儿便会因为他侵占了其私人领地而大发雷霆,但能多与谢晏宁相处一会儿亦是好的。
    谢晏宁沐浴过后,便上了床榻去,盘足而坐。
    唐阳曦为了找寻“相思骨”,失踪一月有余,尚且下落不明,此去江南道,恐怕凶多吉少。
    他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能死。
    时至夜半,外面猝然有一把女声唱道:“我如今实对你说,若听我言语,喜喜欢欢,万事皆休。若生外心,教你满城皆为血水,人人手攀洪浪,脚踏浑波,皆死于非命。”
    ——这唱段出自《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许宣发现白娘子乃是蛇妖后,惊恐万分,不愿再与白娘子做夫妻,白娘子不肯,竟以全城的百姓要挟许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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