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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好,你决不可食言。”谢晏宁松开陆怀鸩,堪堪站起身,又被陆怀鸩抱住了双足。
    陆怀鸩恐惧地道:“师尊,你别不要弟子。”
    谢晏宁居高临下地望着陆怀鸩,眼中的陆怀鸩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脆弱、可怜。
    他抚摸着陆怀鸩的额头道:“本尊口干舌燥,不过是想唤小二哥添些茶水,并非要离你而去。”
    陆怀鸩的左颊已然红肿了,其上指痕刺眼,闻言,却是笑逐颜开,登地从地面上跳了起来,进了谢晏宁房中,提起茶壶,恭敬地道:“师尊,你想要什么茶?”
    谢晏宁答道:“便雨前龙井吧。”
    陆怀鸩兴冲冲地下了楼去,又兴冲冲地上了楼来,将茶壶放于桌案上,先细细地将茶盏擦拭了,才将茶水注入其中。
    他殷勤地将茶盏奉于谢晏宁,谢晏宁伸手接过,饮了一口,又对陆怀鸩道:“你且安心去歇息吧。”
    “弟子遵命。”陆怀鸩回到自己的房间,合衣上了床榻,然而,他却由于昨日的阴影,完全无法安下心来。
    倘若谢晏宁再次抛弃了他,他该如何是好?
    在辗转反侧中,日光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没了。
    他坐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整理妥当后,一步一步地向着谢晏宁的房间走去。
    谢晏宁并未出房间,听得叩门声,心中百味陈杂:“进来吧。”
    陆怀鸩行至谢晏宁面前,恭声道:“师尊,请容许弟子先为师尊检查伤口。”
    谢晏宁现下神志清明,自是觉得羞耻,矢口拒绝道:“不必了。”
    陆怀鸩垂首认错:“是弟子逾矩了,望师尊降罪。”
    谢晏宁不打算降罪于陆怀鸩,转而提议道:“你今日尚未用膳吧?我们不如先去用膳?”
    言罢,他未待陆怀鸩答复,已走在了前头。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大堂内食客满座,热闹非凡。
    俩人点了三菜一汤,却是相对无言。
    谢晏宁先放下了碗筷,陆怀鸩觉得口中无甚滋味,甚至不能辨别这三菜一汤的滋味有何不同,但他还是将余下的饭菜都用尽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后,便跟着谢晏宁上了楼去。
    他并未进房门去,而是大着胆子问谢晏宁:“师尊,你是否并不愿意?不若……不若由弟子去寻觅一善解人意的女子来吧?”
    他心悦于谢晏宁,自然不想勉强谢晏宁,谢晏宁身为男子,又非断袖,不肯雌伏理所应当。
    谢晏宁震惊不已,又闻得陆怀鸩道:“师尊若不嫌弃,弟子亦可……弟子亦可……雌伏于师尊……”
    见谢晏宁一言不发,陆怀鸩微笑道:“弟子曾学过该如何伺候人,虽然不曾亲身试过,但应当不会太过糟糕。”
    眼前的陆怀鸩教谢晏宁想起了将要过期,却无人问津,被营业员低价叫卖的面包。
    谢晏宁心脏一疼,一把扣住陆怀鸩的手腕子,将陆怀鸩扯入房间后,鬼使神差地主动吻上了陆怀鸩的唇瓣。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是安慰,亦或是同情,但他却并不觉得后悔。
    陆怀鸩的唇瓣很是柔软,他是初次在清醒之时感知到这份柔软。
    第49章
    柔软得难以言喻。
    他心下悸动,将自己的双唇从陆怀鸩唇上撤回,定了定神,才以责备的口吻道:“你可知你适才笑得甚是难看?你为何要贬低自己?你以为这样便能讨好本尊么?”
    陆怀鸩正沉浸于自己被谢晏宁亲吻的恍惚中,飘飘欲仙,犹如置身云端。
    谢晏宁所言竟是一下子将他从云端拉至地狱,他身处地狱,仰望着谢晏宁,顿觉遥不可及。
    他垂首解释道:“弟子不知自己是否笑得甚是难看,但弟子并不认为弟子是在贬低自己,因为对象是师尊,所以弟子觉得师尊想要怎么对待弟子都可以,即便是折磨、虐待,甚至是虐杀亦无妨。”
    谢晏宁登时怒火攻心,右手上扬,欲要再打陆怀鸩一巴掌,将陆怀鸩打得清醒些,可掌心一触及陆怀鸩的左颊,却已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陆怀鸩眉眼出众,这左颊高高隆起,又红又肿,使得其更为惹人垂怜。
    而后,谢晏宁伸手挑起陆怀鸩的下颌,盯住了陆怀鸩的双目,质问道:“你可记得你之前答应了本尊一事?”
    陆怀鸩被谢晏宁盯得微微一颤,方才回道:“弟子答应师尊要多珍惜自己一些。”
    “你便是这么表达你对自己的珍惜的么?”谢晏宁愠怒着,咬牙切齿地道,“折磨、虐待、虐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弟子知错了……”陆怀鸩话音尚未落地,谢晏宁转而含笑问道,“你错在何处?”
    陆怀鸩答道:“弟子说错话了。”
    谢晏宁撩开陆怀鸩过长的鬓发:“仅仅是说错话了么?”
    陆怀鸩迷茫地道:“弟子……”
    谢晏宁的手指蜿蜒而下,覆上陆怀鸩的心口,断言道:“你并非说错话了,你心中便是这么想的,即便是折磨、虐待,甚至是虐杀亦无妨,你并不惧死,亦不认为你自己这条性命有任何价值。”
    陆怀鸩默认了,更为迷茫地道:“弟子从小便是在父亲的虐待中生活的,母亲尚在人世之时,还有母亲护着,母亲死后,弟子常常被父亲打得体无完肤,后来,父亲听闻南风馆收漂亮的男童,认为弟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才并未再动手打弟子,但辱骂却是少不得的;待弟子养好身体后,弟子被父亲卖入了南风馆,弟子花了些时日才弄清楚南风馆究竟是做什么的,弟子不想接客,开始逃跑,每每被抓回来都是一顿毒打;侥幸被师尊带回渡佛书院后,师尊时而待弟子极好,时而如同父亲、打手一般对待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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