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喃道:“不知书院内可有变故?”
现下他鞭长莫及,一时半刻赶不回去,只能盼着渡佛书院内一切安好。
陆怀鸩坐于床榻边,满面忧色:“师尊这身体须得杨大夫好生诊治。”
谢晏宁直觉得眼帘重逾千金,不得不阖上了,但他能听出陆怀鸩的嗓音浸透了担忧,遂安慰道:“本尊无事,你勿要挂心。”
“弟子怎能不挂心?”陆怀鸩双目低垂,以眼神勾勒着谢晏宁疲惫的眉眼。
谢晏宁松开了扣着陆怀鸩手腕子的右手,摸索着,行至陆怀鸩的面颊,轻柔地抚摸着,低声道:“本尊当真无事。”
陆怀鸩以面颊磨蹭着谢晏宁的掌心,询问道:“弟子能吻师尊么?”
谢晏宁记得昨夜自己与陆怀鸩的约定:“你要吻便吻吧。”
陆怀鸩即刻低下首去,吻上了谢晏宁的唇瓣。
谢晏宁从陆怀鸩的亲吻中感知到了珍惜,心下悸动,又闻得陆怀鸩恭声道:“师尊能松开唇齿么?”
自己与陆怀鸩乃是师徒,而非断袖,他明知自己不该应允,却是不由自主地将唇齿松开了。
陆怀鸩隐约窥见了一点嫣红,慎之又慎地覆唇而下,生怕谢晏宁有半点不悦。
于唇齿相合的一瞬间,谢晏宁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喜欢被陆怀鸩亲吻的,并非纯粹的食髓知味,所以他才会答应陆怀鸩的交换条件。
陆怀鸩不敢亲吻太久,须臾便撤了去,又为谢晏宁拭去了唇上的水渍,遂依照约定吻了吻谢晏宁的肚子。
一股子温热以肚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教谢晏宁愈加昏昏欲睡。
谢晏宁打着哈欠,本能地牵了陆怀鸩的手,方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陆怀鸩凝视着谢晏宁,良久后,恋恋不舍地掰开了谢晏宁的手指,书信于杨大夫。
此地距渡佛山千里之遥,望杨大夫能早些赶来。
陆怀鸩将房门阖上后,又在门上施了术法,才向着河岸去了。
河岸处聚集着十方峰的弟子,又有大夫模样之人。
从这些人的神情判断,显然尚无结果。
为防有变异的落网之鱼,他沿着河岸走了一遍,而后便在县内巡逻。
今晨那麻雀不是为了饮水中毒的,便是不小心触及了河水,想必不可能是孤例。
安全起见,还是早些将这河填平为好。
他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谢晏宁,于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唇瓣,抿唇一笑。
经过一处荒地之时,陡然间,有十名十方峰弟子从荒草中窜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了。
这十名弟子中的六名此前曾经见过,他轻蔑地一一扫过,启唇嘲讽道:“你们是怕了师尊,趁师尊不在我身边,才敢取我性命?”
其中一名弟子略年长些,服饰亦有略有不同,资历应当高于余下的弟子。
果然,余下的弟子并不出声,由这名弟子义正辞严地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邪魔歪道,不错,他正是邪魔歪道,纵然他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亦是邪魔歪道,只因为他出身于渡佛书院。
陆怀鸩盯着这名弟子道:“邪魔歪道又如何?我才不屑于与你们这般是非不分的愚昧之徒为伍。”
这名弟子暧/昧地笑道:“你出身于南风馆,后又入了渡佛书院,你容貌不俗,身段勾人,伺候人的功夫必定不差,应是做了魔尊谢晏宁的娈童吧?那谢晏宁待你如何?可是在床笫之上极尽折磨之事?你如若弃暗投明,我十方峰可保你再不为谢晏宁所辱。”
原来自己出身于南风馆一事已传开来了,这于陆怀鸩而言,的确是一段与炼狱无异的日子,但他亦是因此才为谢晏宁所收养的,他已然释怀了。
被人当众以此为笑柄取乐、羞辱,他本不在意,但他见不得此人肆意污蔑谢晏宁。
这名弟子见他怒气冲冲,轻佻地道:“不愧是曾在南风馆待过,又伺候过魔尊谢晏宁的美人,连生气的姿容都是甚是动人。”
陆怀鸩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这名弟子欺身过来,他终究忍耐不住,掐住了其脖子,利落地将其提起。
这名弟子年长于他,修炼的时间亦久于他,但远非他的对手。
余下的弟子围了上来,欲要救出师兄,然而,剑未出鞘,竟已折断了。
这些剑并非以上好的材料所制,要将其折断并不难。
陆怀鸩瞧见这些弟子面生惊恐,嗤笑道:“贪生怕死,如何斩妖除魔?”
他尚未将全县巡逻一遍,耽搁不得,将手中提着的蠢人一扔,继续向前而去。
他踏着咳嗽声,行出数步,暗器急急地从身后袭来,十方峰号称名门正道,却使暗器,着实可笑。
他衣袂一拂,暗器悉数坠地,他并不回首,提醒道:“你们莫要忘记将暗器与断剑收起,以免伤及无辜百姓。”
现今名门正道之中并无明确的第一门派,是以,几乎每门每派都想争一争这第一的位置,十方峰亦然。
若能诛杀谢晏宁,十方峰便能从各大门派脱颖而出,不过谢晏宁不好对付,退而求其次,他们便将目标瞄准了陆怀鸩。
陆怀鸩轻易地落单了,正中他们的下怀。
十方峰诸人原本的计策是先以言辞激得陆怀鸩方寸大乱,再以剑阵诛杀陆怀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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