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倒是希望孩子能生得与你一般模样。”谢晏宁已习惯于这张皮囊了,纵然如此,这张皮囊到底并非他自己的皮囊,且若是孩子生得与陆怀鸩一般模样,定然很是可爱。
他想象着已成年的陆怀鸩与小小软软的孩子相映成趣的画面,不由抿唇一笑。
陆怀鸩亦笑了笑,后又问谢晏宁:“感觉如何?想吐么?”
“本尊无事,杨大夫的安胎药已起效了。”谢晏宁抬手抚平陆怀鸩微蹙的眉尖,“怀鸩,你毋庸害怕,本尊定能顺利产下这个孩子。”
“师尊……晏宁……”陆怀鸩以额头磨蹭着谢晏宁的肩窝,“晏宁,我心悦于你。”
谢晏宁轻拍着陆怀鸩的背脊:“怀鸩是在向我撒娇么?”
陆怀鸩不答反问:“你为何不向我告白?”
谢晏宁当即告白道:“我亦心悦于你。”
陆怀鸩这才回答道:“对,弟子是在向师尊撒娇,师尊是弟子第一个撒娇的对象,弟子倘若做得不好,望师尊勿要见怪。”
谢晏宁忍俊不禁:“你且先说说什么样的撒娇算是做得好?什么样的撒娇算是做得不好?”
陆怀鸩被问住了,思忖半晌,才答道:“像弟子这样的撒娇算是做得不好吧?”
“不,你做得很好。”作为奖励,谢晏宁在陆怀鸩额角亲了一口。
母亲是疼爱陆怀鸩的,但为了生计,为了保护陆怀鸩不受父亲的伤害已是疲于奔命,根本无力给予陆怀鸩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使得陆怀鸩在理智上分外早熟,在情感上却分外幼稚,当然不懂得该如何撒娇。
陆怀鸩真真正正地感受到疼爱是在将近两月前,疼爱一点一点地累积着,令陆怀鸩不知不觉地欲要向谢晏宁撒娇。
而谢晏宁虽然亦与陆怀鸩一样从小失恃,但在母亲过世前,为了弥补缺失的父爱,母亲尽己所能地让谢晏宁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
他还记得年幼时,即便再忙,母亲都会每天去幼儿园接他,而且手上必定拿着他喜欢吃的零食,有时候是棒棒糖,有时候是巧克力,有时候是小蛋糕……
母亲曾抱着他试图自杀一事可谓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阴影,但他从母亲那儿所获得的显然较这阴影要大得多。
母亲尚未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便有了他,母亲一面学习着,摸索着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一面抚养他,途中磕磕绊绊理所应当,他从未因此责怪过母亲。
他在心中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要与陆怀鸩一起好好地将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
他摸了摸肚子,又凝视着陆怀鸩道:“怀鸩,尽情地向本尊撒娇吧。”
陆怀鸩郑重地颔了颔首:“弟子记下了。”
“真乖。”谢晏宁含笑道,“陪本尊去用膳吧。”
陆怀鸩惊喜交集,此言表明谢晏宁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
谢晏宁穿衣洗漱罢,便与陆怀鸩一道下楼用膳去了。
他生怕自己再次吐出来,便点了一碗阳春面,而陆怀鸩亦要了一碗阳春面。
他明白陆怀鸩是为了不让他看见半点荤腥,才故意只点了一碗阳春面,遂握了握陆怀鸩的手道:“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吧,本尊无事。”
陆怀鸩摇了摇首道:“不,弟子想吃与师尊一样的食物。”
谢晏宁方要再言,却被陆怀鸩抢先了:“师尊是因为弟子才会如此受累的。”
他粲然笑道:“怀鸩,你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陆怀鸩的面色陡然一红,又望住了谢晏宁的双目道:“弟子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的,亦会……”
他的面色更红了些:“亦会努力做一个好夫君的。”
谢晏宁并不在意称谓,但仍是道:“不是你嫁予本尊么?”
陆怀鸩歉然地道:“是弟子失言了,弟子会努力做好师尊的夫人的。”
谢晏宁低声问道:“上得厅堂,入得庖厨么?”
“弟子……”陆怀鸩不好意思地道,“弟子手艺不佳,过门后,弟子会努力地向厨子学习该如何做菜的。”
谢晏宁以指尖搔挠着陆怀鸩的掌心道:“你只消能将本尊伺候好便足够了。”
他刻意加重了“伺候”二字的音量,逼得陆怀鸩的面色红得如同被泼上了染料似的。
陆怀鸩掐住了谢晏宁作乱的指尖,平静着心神道:“弟子会努力伺候好师尊的。”
谢晏宁狭促地笑道:“得妻如此,幸甚至哉。”
陆怀鸩回应道:“得夫如此,幸甚至哉。”
谢晏宁从陆怀鸩的钳制中抽出了指尖,指尖继而自陆怀鸩的指尖蜿蜒而上,潜入了衣袂之中,细细摩挲着手腕肌肤。
自己分明与谢晏宁做过更为过分之事,但由于现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陆怀鸩顿觉自己的心跳犹如喧天的锣鼓,能教在场所有人震耳欲聋。
谢晏宁见小二哥端着阳春面过来了,迤迤然地收回手,取了两双竹箸,又递了一双予陆怀鸩。
陆怀鸩的心跳尚在喧嚣不止,接过竹箸,于谢晏宁松开前,施力一扯,谢晏宁的手便被他收入掌中了。
谢晏宁一手托腮,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该用阳春面了么?你抓着本尊的手做什么?”
陆怀鸩立即松开,掌心却突地被谢晏宁的指尖剐蹭了一下,他右手微颤,一抬眼,却见谢晏宁已吃起了阳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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