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为越深,执念越深,已然堕魔。
☆、我的尾巴没有了(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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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眨眼而过,宗栾居然要与谢早结为伴侣,请帖传来时他怒不可遏,从万里之遥的地界去制止。
谢早伸手去摸他的衣袖,祈求他将它带走,他牙关紧咬,口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偏偏只能克制又冷漠的离开。
不能去抱一抱他的雪地松鼠。
他将结婴,邪魔越发看的紧他,谢早唯在妖界,有妖族老祖坐镇,邪魔顾及,才可受庇护。
这百年来,他暗地一直在找邪魔杀死母亲的证据,邪魔非真正宗主的马脚。
邪魔这样修为高深的庞然大物,必要一击即中,不然他必死无疑,谢早等人也会受到牵连。
这也是他这些年隐忍不发,不敢透露给其他人的原因,甚至宗栾身为妖王,也不敢多说,妖族修士和人族修士隐隐对立,人族有祸,妖族不仅不会帮忙,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立场不同,便有了局限。
又是几十年过去,他为了修为提升更快,已然完全堕魔,可以与邪魔一战。
谢早资质不行,寿命有限,宗栾多次来信说明要和谢早签订伴侣契约,他屡次拒绝,只说他有办法,让宗栾勿躁。
只要他不松口,宗栾绝对不能和谢早签订契约,因为他终究是不舍。之前签订的妖兽契约没有解开,他与谢早之间仍有羁绊。
他心里也早做了准备,除掉邪魔之后,便将尽数修为炼化成丸,给谢早续命。自己从头修炼,不入无情道。
他已然深情入魔,无情道早就不可修了。
随后,他用搜集的证据说服了宗内的长老大能联手,一同设局准备将邪魔除掉。
那一战险恶,他足足昏迷了数年。
再次醒来,已是物是人非。
宗栾因为妖族不稳,又要给谢早求延长寿命的药而数月操劳,久不见它。谢早偷听到嘴碎女侍的话,误会宗栾,跑了出去,一心求死。
宗栾四处派人寻找未有找到,等到一只松鼠送上半张毛皮,他才知雪地松鼠已经落叶归根,死在了被拾起的那片树林中。
徐清墨才醒来,就被宗栾找上门来打,他也不还手,都是他的错。
若是他能不那么嫉妒,不那么自私想要维持和谢早的联系,愿意放手让宗栾和谢早结为伴侣,谢早的寿命也不会这样短暂。
可是,让当时的他重新再选一遍,怕是依旧不愿意谢早为他人伴侣,与自己毫无干系。
他为了它堕魔,早就爱深如渊,执念如魔,不能放手。
宗栾终是没有打死他,反而给了他半张皮毛。
宗栾脸上的表情诡异,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哭:
“你捡起来的雪地松鼠,最后还是睡在了那里,它是更爱你几分,还是更加怨恨你呢?”
宗栾的话,如一柄匕首直插他的心尖,刻骨疼痛袭上心尖。
无论是辜负,还是被怨恨,他都不敢承受。
他握住光滑的皮毛,抬起双瞳,血液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晕湿白色的衣襟。
一双眼瞳黑的不像话,里面的偏执与癫狂令人心惊,这早就不是曾经风光霁月的绝世剑修了,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他朝着宗栾勾了勾嘴,吐出的话很轻,却同样似利刃,足以剥绞灵魂,让人难安。
“若是你能更加关心几分它,它也不会自己去寻死。皮毛一人一半,于我是这些年的眷恋、拾养之恩,那于你又是什么呢?”
终究是他们两人辜负了那只傻松鼠。
徐清墨伸出玉白的手指,擦掉嘴角的血,然后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衣服,将自己脸上的血渍彻底清理干净,才将脸埋进皮毛里,双肩颤抖、隐忍无声的哭了起来。
宗栾只觉浑身冰冷,双膝跪地,目光彻底失去了神采。
两人久久未言,在山巅之上冷漠相对数个月,没有再动手,只是互相言语补刀折磨。
两个月后,宗栾的亲信赶来,求宗栾回去坐镇妖族。
宗栾不得不去,他身上肩负着不只爱恨,还有妖族命数。
宗栾多停留了两天,终是不得不出发离开,回去处理妖族事务。
徐清墨看着宗栾离去的身影,眼角泛起泪花,嘴边几缕嘲讽。
宗栾看似再无辜,也终是有过错的。似乎只是看护不周,可也是对谢早过于疏忽了,若是他再尊重谢早一些,在族内表现对谢早更重视一些,治下更严谨些,怎么会酿成今日惨剧。
宗栾将谢早视为禁脔颇多罢。
即使是后来真正爱上了,也顾忌重重。
徐清墨将雪地松鼠的皮毛放进怀里,准备去那片树林。
他终将比宗栾更好,能够真正与谢早共眠。
而非肩负妖族责任的宗栾能比。
雪地松鼠初见时在他怀里蜷起,死后也应在它怀里,由它保护,一齐度过奈何桥,生死轮转,永不离弃。
*
前世总总,尽数一一浮现。
撇开伤痛,随之而来的则是满满的喜悦。
这一世,结果已然大不同了,谢早没有断尾,天姿得到提升,还对它怀有恨意。
联想到自己重生,对于谢早则有了猜测,恨又何妨,他不在乎,比起生死离别之痛,这简直是难得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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