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倾混乱的脑子胡思乱想着,各种想法充斥着她的脑海,但她终于想起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她可以带着这个人离开这里了,就是现在。
姜倾把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人,就在此时她找回了一些理智,她看了看四周,并不是真的没有人对她的存在毫无感觉,她还是在侍卫的监视下,只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更为具有话语权的人,这个人没有下令将她捕捉,所以还没有人对她动手。
姜倾偷偷地拽了傅婴睢一下,试图传达她的暗示。
她犯了她王兄一样的错误,误以为对方对燕国并没有任何留恋,如果说她本来对这一点动摇过,但是眼下,在此刻,燕君生死垂危之际,傅婴睢的表现已经打消了她的怀疑。
可惜傅婴睢却像是没有接收到她的暗号似的,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回去休息。
姜倾迷迷瞪瞪地跟着下人回了自己的寝宫,等一回了自己的宫殿,她立马又变回了往日那种平静而淡漠的模样,她立马招来手下的一位宫女,将早已写好的信件交给了她,又嘱托了一番,便打发她离开了。
燕宫里像是陷入了一团混乱,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姜倾独自发了会呆,拿出了之前藏起的几封信件,默默地将它们全部烧掉。
这已经是她能够为她的国家,她的王兄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从此她再也不欠别人什么了。
又是几天过去,姜倾一直都没有出去过,她的宫门外布置了重重守卫,便是一只苍蝇也没法从这里飞出去。姜倾无法出去,她也听不到外面的消息,更不知道燕莘现在的情况。
但是宫里没有丧事,想必燕莘还没有死,姜倾有些可惜地想着。
接着她便听到门外传来护卫们的谈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姜倾还是能够听出他们语气中的严肃。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门,男人们粗犷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过来。
“最近姜国大举兴兵,要攻打我们燕国,听说军队已经快要到泽城百里处了。”
“这可有些不太妙啊,西北之乱还未平定,这两边战事吃紧,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文平将军虽然奉命平定西北,但是没有调太多的兵马,多是江临以西分的兵,王上防着姜国呢,这两国边境一直守得死死的,可不能让他们姜国占了便宜去。”
“嗯嗯,就是。我看王上早就料到姜胥会有这一出了,不然当初也不会坚持不让文将军调东边的兵马,所以肯定有对付姜国的对策。”
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虽然说了些情况,但是话里话外压根没有提到燕莘的身体状况。这姜国伐燕,姜倾一直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姜国要伐燕,她那位王兄才会一再催促她对燕莘下手。
如今她得手,正是姜国出手的好时机,然而听这几位的谈话,怎么反倒对燕莘的状况半点没有担心似的,姜倾疑惑地想着。
然而这段过后,门外的几位大哥却也没有再继续闲聊下去,安安心心地守着自己的岗位。
姜倾就这样一个人一连在宫殿待了十几天,这几日她从侍卫的谈论中知道了文平从西北赶回的消息。
燕国驻守在东边的兵力尚且充足,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十几日便被姜军攻破。既然如此,那么文平这么及时地赶回便不可能是为了支援燕君。
他想必是带着捷报回来的,至此燕国西北之乱已经平定,燕军再无后顾之忧。
到这个时候,姜倾若是还不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计策,未必也太过迟钝了。
燕莘想必早已知道王兄会派自己下手,所以早已经做了防范,索性将计就计,引王兄入局。
那么,那么那个人也是知道的?
姜倾心绪复杂地想着,她说不出来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或许有愤怒,有恨意,有无奈,有绝望,有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悲凉。
姜倾脱力地靠在地上,地上的寒意从她的皮肤渐渐渗透到她的心底,她忍不住微微抖了抖,感到有点寒冷。
天色再次一点点暗下来,再过几个时辰光线便会重新洒进来,然而这样的绝望却不知何时能结束。
“咚咚咚!”
背后传来轻微地震动,有人在她身后敲了敲门。
姜倾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公主?公主?”那个人隔着门喊道。
在这个宫里,只有两个人会这样叫他,其中一个决计不可能来这里,而他也不可能用这样轻柔的声音喊她。
而另一个……
“你走吧。”姜倾平静地说着,她的声音是与平时大不相同地生硬。
门外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又接着说道:“公主你听我说,你现在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姜倾像是听不懂这几个字似的,把它们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琢磨了个遍,还是想不出个来由。
她想不通怎么离开,燕莘怎么可能放过自己这个让他险些丧命的罪人呢?要知道,她要做的不只是谋害一条人命而已,她还是在图谋窃国艺涵。
况且就算燕莘肯放过,燕国的朝臣,燕国的百姓呢?
燕国所有因为她而受到战火的人,都会同意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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