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吱嘎”一声轻响,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姜迟抬头,正看到楚凌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外袍,站在门外。他探着头往屋里看,清秀的小脸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怀中抱着的是之前姜迟给他的几本书。
“我能进来吗?”楚凌道,虽然推开了门,但他的双脚始终没有踏进御书房。
姜迟对磨墨的小太监抬抬手,淡淡道:“你先退下。”
“啫——”小太监应了声,放下手中的墨,低着头从楚凌旁边走了出去。
楚凌往旁边退了一步,给那个小太监让了路。这是他第一次来御书房,而且没有经过姜迟的同意,从心里来说,他还是有些担心姜迟会赶他走的,毕竟书房重地,他一个离国人的确不适合进去。
果然,姜迟的脸色似乎沉了沉,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还书。”楚凌直视着姜迟的眼睛,勉励不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心里却有些发虚。
“肩上的伤好了吗你就下床?”姜迟又道,语气里有些不高兴,不过更多的是关心。
楚凌一愣,才发觉自己误会姜迟的意思了,胆子就莫名其妙大了起来,他挺了挺腰板儿,道:“好的差不多了,而且伤在肩上又不是腿上。”
“就你理由多。”姜迟笑了,对楚凌招招手,道:“过来!”
楚凌大步走进去,想把手里的书放在姜迟身后的书架上,在经过姜迟身边时却一下被人揽住了腰就势拉进了怀里。
“啊!”猝不及防,楚凌一屁股坐在了姜迟的大腿上,他挣了挣却没能挣开,只得道:“你干什么啊,快放开。”
“我说…”姜迟不撒手,下巴抵在楚凌右肩,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这几天没去凤梧宫,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没空!”楚凌道,抱紧了怀里的书,“除了睡觉养伤,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呵——”姜迟咬了下楚凌的耳垂,“睡觉啊…那梦到我没?”
“……”楚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梦中的红衣女子以及沧桑男子在他脑海猛地划过,他不确定男人究竟是不是姜迟,但梦中撕心裂肺的痛意确实真真切切的,让他恐慌。甚至,他有时会觉得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论象征着什么或者预示着什么,都让他无能为力。
“想什么呢?”姜迟捋了捋楚凌柔顺的发丝。
楚凌回神,趁姜迟松手的空档儿一个旋身离开了他的怀抱,笑了笑,他一边把书放在书架上,一边道:“没什么,这两天伤口有些痒,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抓一抓,又怕抓破了。”
“痒也不能抓。”姜迟严肃起来,“万一伤疤被揭开了,再愈合就慢了。”
“我知道。”楚凌点头,把书放好之后又挑了几本新的在手中,道:“阿迟,之前你给我的书我都看了,可是书上写的那些如果照搬到现实中来,总感觉有些不妥当。”
“……”照搬?看着楚凌认真求知的表情,姜迟有些无奈,道:“书中的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说让你照搬了?”
回头看到姜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楚凌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极其白痴的话,至少在姜迟眼中,自己今后与“聪慧”二字再无关系了,不由暗暗叫苦。
楚凌并不是脑子不好使,也不是不会变通,只不过是人比人气死人,偏巧姜迟各方面都比他强那么一点点而已。
抱着新找的几本书,楚凌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有种自己突然被人鄙视了的感觉。
“……”姜迟心想自己是不是说话太直接,打击到楚凌的自尊心和学习的积极性了?再看楚凌默默低着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样子,更加确定对方这是闹了脾气别扭起来了。叹了口气,姜迟语气软了几分,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多学多看多做,时间久了你就懂了。还未登基之前我也不懂,后来国事接触的多了,自然而然就得心应手了。”顿了顿,他道:“这样吧,你在那边的软塌上看书,有不懂的地方我好说与你听。”
楚凌顺着姜迟手指的放下看过去,果然看到靠墙的地方有一张软榻,上面还铺着一层丝绒的毯子,看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楚凌走过去坐下,把书放在一边,拿起其中一本摊在腿上看着,随口道:“听小桃她们说这几日你都在书房,近日很忙吗?”
楚凌养伤的这段时间,姜迟很少去凤梧宫,每次楚凌换书都是由小桃或者姜迟派去的小太监来做,楚凌已经有将近半月没有看到姜迟了。
今晚楚凌不知怎的叫住了要来还书的小桃,说是自己亲自来。其实说完他就有些后悔,弄得就跟自己想那人了似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本想拿了书立刻走人,却没想到姜迟会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来,不过如此也好,不懂的地方倒是可以及时问一问,好过自己一个人闷着头硬琢磨得好。
姜迟一手翻着折子,头也不抬,道:“过几日要出宫一趟,时间可能有些长,所以现在手头能处理的事就先处理了,免得回来积压成山,耽搁了要事。”
“出宫?”
姜迟停下笔,抬头看了楚凌一眼:“你不记得了?”
“你是说去大营的事吗?”楚凌自然记得姜迟说过等他伤好了就带他去大营逛逛,顺道解决一下军饷的事,只是他不明白,大营就在城外,会很久吗?于是他道:“这个要离宫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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