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在意楚凌,想把人留下来,以后就尽量少叫这个名字吧,这次是我听到也罢。楚凌听得多了难免不会生疑,到时你再想让他这么服帖,以他的性子怕是不可能的。”姜朝道,顿了顿,他一边回想着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一边道:“曾经的一切你不想去回忆,我更不想…皇兄。”
“王爷。”正在这时,太医来了。
“张太医,快给皇上瞧瞧,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突然就昏了。”姜朝道,为太医让出了床边的位置,“皇上中了毒,不过已经用过避邪丹,你看看现在毒性还严重吗?对了,听说中毒后的症状与得了鼠疫很相似。”
“多谢王爷告知这些细节,老臣这就为皇上诊治。”张太医道,忙上前为姜迟把脉。
姜朝在一边看着,见张太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眉心舒展,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长出一口气的模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等到张太医把完脉,他忙问道:“脉象如何?”
“王爷不必担心。”张太医起身拿了药箱掏出纸笔写了一列单子,边写边道:“皇上英明,在服毒之前就已经服下避邪丹控制毒性,如今他体内的毒微乎其微,暂时危机不到性命,只要在半年之内找到解药就好。”
姜朝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半年的时间足够了,阿风去抄家,也许一会儿就能把解药带回来。”
“那就好。”张太医道,把单子交个姜朝:“这是老臣配的一些药膳,皇上在牢中伤了龙体,虽然性命无忧,该补得还是要补得。”
“好。”姜朝点头,把药单收下刚要命人去抓药准备食材熬制药膳,想起姜迟还昏着,于是道:“慢着,不对啊?既然你说皇上没事,为何他昏迷都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醒?”
“这个…”张太医笑了笑,道:“如果老臣判断的不错,皇上昏迷应该是饿得太久,有些体虚罢了。”
“饿得?”姜朝一愣,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牢中的饭菜一天就那么一点儿,为了不中毒过深,想来姜迟也没有吃太多牢饭,瘟疫爆发后的几天王安之更是断绝了牢中一切饮食,能撑到现在才昏倒,只能说明姜迟身体底子好了。
现在想来,牢中那些死了的犯人,也未必全部是中毒而亡,八成还有不少是被活活饿死的。
送走太医后,姜朝忙差人熬药膳,想着先让姜迟吃一些暖暖胃,不能因为这一次而把胃饿坏了。
“来人,按照这个去抓药!”姜朝出了房门,交代门外的一个小兵,抬头看到楚凌正从楼梯口走过来,“快去。”
“是,王爷。”小兵拿着药单跑着下楼。
姜朝靠在门边双手环胸看着楚凌,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楚凌缓缓走过来,颔首轻声跟他打了个招呼,道:“王爷。”
“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姜朝道。
“呵…楚凌低笑,“我能走去哪里?”
“怎么?还生气呢?”姜朝挑了下眉毛。
“这是我跟他的事,王爷最好不要插手。”楚凌道,闭了闭眼,他轻声道:“我有些累了,王爷能让开些让我回房休息吗?”
楚凌是慢慢走回来的,他刻意绕了远路,路上想了很多。
姜迟说的对,如果不是以为对方得了瘟疫命不久矣,在牢中的那些话,楚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对姜迟说,因为一旦说破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是对这种进展有些恐惧,楚凌不确定自己与姜迟的未来将会是怎样的,所以才会潜意识里有些抵触。
甚至在向姜迟告白后回到客栈,他有一瞬间心里还在后悔,后悔自己对姜迟说那些话只是一时冲动,怕自己无力承担冲动之后要负的代价。所以,当在万苍山听到姜迟是故意逼自己说出那番话时,他才会这么生气,气得忍不住甩了姜迟一巴掌。
与其说他在生姜迟的气,倒不如说他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安。前世的创伤虽然在如今这具肉体上看不出来了,但楚凌心里却还是深深的惧怕着。
杀父之仇,亡国之恨。纵然他能说服自己接受姜迟,却不能说服自己忘却那些根深蒂固的惨痛记忆。
只是…
“在牢里,你跟我皇兄表明心意了?”姜朝道:“他在你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虽然知道在听到姜迟的呓语之后还这样问楚凌,对楚凌的确有些不公平,但姜朝还是很护短地向着自家皇兄,要问个究竟。
“我现在心里有些乱,有什么话…等他处理完潮州的案子亲自来找我吧。”楚凌道,许是心里的气还没消,他难得有些不近人情地冷落姜朝。
“……”姜朝突然发现楚凌变得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想到上次楚凌在王府用膳时即小心翼翼又容易害羞,如今却张牙舞爪浑身带刺,心道果然被姜迟无意中的宠溺娇纵坏了。见楚凌黑着脸,姜朝突然想小小“教训”他一下,于是让开了门边的位置,道:“不用等了,他现在人就在里面。”
楚凌已经抬脚进了屋,听到姜朝说姜迟也在,刚要退出来,却看到那人毫无生机的在床上躺着,登时心中一紧,什么怨气也顾不得了,三两步走到床边,道:“阿迟,你怎么了?”叫了几声得不到回应,楚凌开始有些慌了,他回头看着姜朝,紧张兮兮道:“王爷,阿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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