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含章挣了挣被迫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不放,要不师父将我手砍了。”万俟夙夜耍着无赖。
“师父一定舍得,前不久才把我从大椿峰上赶走,师父好狠的心。”
含章的腰还在他手里,“我不是……”
“师父是哪一劫动了?能跟我说说吗?安全渡过了吗?师父一定不愿意跟我说。”万俟夙夜委委屈屈的。
“我没有……”被自己疼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哑着声音说这些,含章又否认,还想抱抱他。
万俟夙夜还在絮叨:“师父看到我心里的怎么想的了,我这样不堪,这样僭越,你一定不要我了吧,
含章说:“怎么会,这……不怪你。”
“师父说什么?”万俟夙夜瞪起眼睛。
含章反握住他的手,“听心不光能看见心中想法,还能将中术者自己本身都不知道的心思勾出来。”
万俟夙夜想起那天他忽然了然自己的心悦含章时候的震惊,又想起他刚要诉诸于口,就被含章禁言,扔下大椿峰,“师父为什么要那时候偷看了我的心。”
他当时在跟含章聊什么?聊成亲……含章是想看看他喜欢谁。含章从来不会对什么事情随意好奇。
“是我错了。”含章低下头。
“怎么会?”万俟夙夜自己猜测着来龙去脉,别的没猜出来,反正含章是没说一句不许他喜欢的话。
他推着含章的腰:“我们回去吧,师父。”
含章被他推着往前走,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好像含章眼里,万俟夙夜一点错都没有,全是他听心惹的祸。
大椿峰风景一如前日,花狸猫看见万俟夙夜很高兴的叫了两声。
万俟夙夜还记得在驭兽园第一次见到一窝小奶猫的就觉得可爱,就全抱了过来让含章挑一只养,谁知道花狸猫一家有什么血脉,能镇住驭兽园的万兽,他抱走了小猫,老猫发疯,一个园子里的妖兽都不受控制狂化了。
还没等驭兽园的孙长老骂他,含章就先给孙长老告罪,释放渡劫仙尊的威能,震慑住全部凶兽让它们不能动弹,安抚了花狸猫一家,就把万俟夙夜藏在大椿峰上,说好好教训。
其实就是一天三顿好吃好喝,师徒两个人闲坐着说话,懒散病好了点就修炼,别人以为万俟夙夜在大椿峰挨打挨骂,独孤御等人好几次求到山下让含章仙尊饶了这一回,其实万俟夙夜过的云淡风轻。
含章怎么会不心疼他了。
可他不想要含章心疼了,他想要和含章告天合籍,缔结仙侣。
二十四洲的习俗上,合籍大典上双方要穿黑衣,以显庄重肃穆。
大椿峰十年,含章总爱穿浅色的衣服,倘若有一天他穿着黑衣,黑衣更衬肤色白皙,含章跟自己交换婚契……
“坐下。”含章的声四平八稳的。
万俟夙夜慌忙道:“徒儿不敢。”
花狸猫在两个人脚边打转,它抬头看着两个人。
“坐下。”含章又道,这下万俟夙夜不敢违抗,挺胸抬头的座下,双手无处安放的在腿上抓了两下。
含章看着他,他痛心疾首的说:“我与你父亲有八拜之交。”
“我喜欢你 。”万俟夙夜莽撞的说,他不想听谁和谁是八拜之交,又不是一个娘胎出来了,含章总不能是害怕跟他心意相通后,就矮了那个便宜爹爹一个辈分吧。
万俟夙夜直接的话好像扎了含章一下,他往后退了半步。
含章浅浅呼吸两下,才重新说道:“你不怪我吗?要我那天没把种子一样情愫戳破,让它发出芽儿,许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说不定竹枝新会上你就又会喜欢上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弟子,我……”
含章说着,不知道为何自己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坐着,许久不吭气。
等含章难捱的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师父,是不是旁人跟你这样倾诉心意的时候,你也都是这么顾左右而言他,含章。”
万俟夙夜看着他瞳仁中的自己,仿佛自己真的陷落在他眼中:“我喜欢你,你的答案只能有两个,你不喜欢我,或者,你也喜欢我。”
“刎儿……”含章想转头错开他的目光,万俟夙夜却不让,他算准了含章不会对他动粗,他渡劫修士的威能从来都用在宠爱自己上。
“师父什么都知道,通情达理,那师父知道我心中只有一片土壤,这片土壤只埋得下一颗种子吗?。”
万俟夙夜双手捧着,“就这么多一片,一颗小芽早就想长出来,它一旦破土,就是参天大树,横枝蔓节,将我的心填的满满的,有些枝桠也把我扎的生疼,填满的是你,扎疼我的也是你,你用听心看看,我心中都是你。”
“等你出去历练,见过旷阔天地就不会这么想了。”含章说。
软的不行,万俟夙夜就换硬的:“师父这就是不喜欢了,我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你不喜欢丢了就是,何必再碾上两脚,难道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含章看着他气急了通红的双眼,宽慰的话终究咽了下去,万俟夙夜心里的参天大树,横枝蔓节只能他来砍去伐走。
“收敛心思,好好修行吧。”含章终于说。
“……”万俟夙夜望向他的眼神可怜巴巴,含章却说什么也不回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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