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次下的是重锤,打得那位侍郎措手不及。
“我猜那位礼部侍郎是蠢的。”叶生皱皱眉,小声喃喃。
“是呀,能不蠢?不蠢又怎会让参苏贵妃折子满天飞?”容谦叹了口气。闹成那个样子,收拾摊子的却成了他。
“那位在牢里受了些磋磨,被大理寺卿录了口供,说那银子是别人用来给孝敬苏贵妃的。。”
“。。。。。。。”
“怎么解决的?”叶生扁扁嘴,有点不忍直视。
“这莫须有的罪名,圣上又不是瞎子。查了那银子的源头,反而治了太子一个御下不严,倒是那位礼部侍郎被革了职,也算是和苏贵妃撕破了脸皮。”容谦顿了顿,斟酌地说了句。
事实上这件事处理的并没有这么顺遂。太子剿匪找回了银子却好似在今阳城那儿调查到了些蛛丝马迹。长梁,今阳。一个在晋国与陈国交界的边境,一个是苏贵妃当年遇到皇上的地方。
若是真的找到了些什么,那偏巧这两个地方出现的那些风言风语,就不稀奇了。
与那些风言风语相比,参了礼部侍郎,最终查出贪墨案来倒是显得有些平淡了。何况太子也没落到好处,银子是从太子那儿流出来的,有人捅了出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容谦心里千回百转,终是揉了揉额角。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到后来的真相,全是他慢慢调查后的猜想。
事实上,太子如今还在苏家头上动土就说明他还没将苏贵妃的底细全查出来。
可必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何以在叶生一出现就卯足了劲试探?如今苏贵妃如此果决地放弃了苏家,他该是更质疑苏贵妃的身份了。
无论如何,太子如今回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且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容谦思及此哼笑一声。坐在椅子上有些精神不济。撑着脑袋看了眼叶生才发现小小人正也撑着脑袋细细打量他。
“容谦你怎瘦了?”叶生颇有些心疼地伸出小肥手来,将容谦眼下的淡淡青黑勾勒出来,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胡子这才发觉容谦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
“是呀。瘦了。”容谦笑笑,闭着眼睛由着他摸。待到他手伸到嘴边时霍地一动,方才还乱摸的手就被容谦噙到了嘴里。
还没反应过来,容谦就握了他的手,顺势将脸覆在他的小手上。
叶生的小手又白又软,摸起来又滑又暖。容谦闭着眼睛感受他肥肥的手指摸他脸的触感,忽然觉得这才是他要的。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他在暗地里步步筹谋。只在那一间自己拥有的僻静屋子里,自己累的时候能够有这么个又软又暖的人儿陪着,他能啰啰嗦嗦掰着手指与自己扯东扯西,能陪他吃茶,能分享他的愁苦快乐。
他忽然就想去他们的以后看看,他们会不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忽然就想和他分享他最大的快乐。
“生儿,我要当容王了。”容谦霍然开口。眯着眼,看似清凌凌,一派云淡风轻,可唇角却是上弯的,那嘴边的梨涡无声昭彰这主人的高兴。
“啊?”叶生一愣,被容谦喷出的气弄的手心一热,这才听清容谦说了什么。
“你,你你,”叶生眨眨眼,转而愕然。“你,你,你要袭爵了?”叶生结结巴巴道,忽然就抽出手高兴得扑了个容谦满怀。
容谦稳稳抱住他,将下巴上的些许青茬在他白嫩的脸上蹭,直蹭得他痒得嫌弃地把那张俊脸推开。
“什么时候?”叶生笑眯眯问道,在容谦怀里转了个身,坐在他腿上。兴奋地将一双小脚丫子踢得欢快。
“我的生辰。”容谦声音里和着清风淡月。看着怀里的孩子果然闪着亮晶晶的星眸就觉得大概,这个结果他很满意的吧。
………………
叶生与容谦说够了立马拉着容谦去了寒琴小筑。容谦生辰在夏天,意味着,他们要在夏天回容王府去。他既然答应陪着容谦去容王府已然就不能陪着师兄了。如今提前告个别也好。
寒琴小筑里,老远便听到了那悠长静雅的曲子,琴曲音渺渺,在那院外的高天白云青山里静静游荡,没了冷清的孤寂,唯剩精远的悠长深意。
叶生与容谦站在院外直听那一曲终了,不敢唐突了弹琴人。这怕是他听过师兄弹过的最好的《长清》,也在这一刻,他才略微认同了罗桐的无赖行径。
“一个人,倒是比两个人好呀。”容谦叹一声,听音识意,容谦比叶生不知高明多少。
“生儿在这寒琴小筑里等了你不知多少日。日日吃喝住宿都在我这儿,我这院子可不热闹极了?”赵长清笑笑。起了身就去给容谦倒茶。
“师兄明明知道我言不在此。”容谦幽幽道。倒也不多说,只撇了眼卧侧在贵妃榻上闭着眼听曲儿的罗桐。
“可处理完了?”罗桐八风不动,连个姿势都没换,神神在在的。闭着眼问他。
“完了。”容谦颔首。看那样子还真是。“此中有真意”了。
“那什么时候下山去呀?”罗桐眨眼间坐了起来,摸了摸头上已经长到及肩的头发。觉得有些不顺手,索性又躺了回去。
“这么急切地想让我走?”容谦挑挑眉。找了个椅子坐下,接过赵长清的茶悠悠喝了口。
茶水氤氲,容谦状若无意地撇了眼罗桐才发现那人正望着自己。眼里神色再没有比这更认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