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乐微微偏头,让自己脸上挑衅的神情显得更加欠揍:“四皇兄,不知道叶贵妃是否跟你提起过这些前朝的荒唐事儿,毕竟叶家从前也是十分显赫呢。”
叶家在前朝有封地,有爵位,更有兵权,只不过叶贵妃的父亲安定侯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并没有出兵,末帝几次求救,他都充耳不闻,而是龟缩一隅,冷眼看着前朝倾倒,直到皇帝带着人马把乱军都打趴了,才跳出来想分一杯羹,结果自然是被皇帝皇后一顿狠锤,只能献女投降。
到了殷朝立朝之后,就极少有人再提起前朝的那些事情了,尤其是从前朝降来的安定侯一类的大臣,更是不愿意提起自家是前朝降臣的身份,但,别人不说,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得罪安定侯叶贵妃四皇子,可殷盛乐不一样啊,他非但常常把这事儿当个笑话似的挂在嘴边,还时不时拿来戳一戳四皇子的痛处。
“四皇兄,发什么呆呢?”殷盛乐笑得愈发张扬,“莫非,叶贵妃连你外家从前是干什么的,都没跟你说吗?唉,叶家背主这事儿确实是太过于丢人现眼了些,你不愿意提弟弟也可以理解,但你又不愿意直说你不喜欢旁人提起前朝的事情,你不说,弟弟从哪里知道你对叶家这么忌讳呀?”
他嘚吧嘚吧念个没完,连皇帝都听不下去了,故作恼怒:“行了,你再啰嗦,殿试都快结束了。”他虽然脸上有些怒色,语气里却夹杂着几许笑意。
当然也没给四皇子答话的机会,更是暗含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殷朝立朝之初,虽兵马强悍,但苦于没有兵粮,那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将军也大多伤的伤,残的残,北边胡人不停侵扰就算了,南方的山民也突然揭竿而起,频频攻击南方城镇,更有前朝的欲孽隐在暗处不停挑拨,帝后二人忙得焦头烂额,不得不启用叶家父子,让他们带兵到南方平乱。
可叶家父子一到了南方,就在那边扎了根,练起兵来,平乱的事情也是一拖再拖,虽时不时都有胜利消息传来,可山民之乱却始终没能平息,整整十年——十年啊,皇帝憋了十年的屈,磨了十年的刀,攒了十年的钱粮,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忍耐叶家下去了。
要不是大事小事一件接着一件地来,又碍于叶家始终没有举起明旗地造反,要照顾那些还算安分的前朝降臣的情绪,他早就御驾亲征,把叶家父子全部斩于马下了!
还有老四这缺心眼儿的小兔崽子!
在皇帝眼里,四皇子再糟心,那也还是自家的崽儿,若是要动叶家,难免会牵连叶贵妃母子,而且这对母子小动作实在是太多,早已招了皇后和殷盛乐的厌烦,若自己西去,只怕是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这大概就是商皇后与皇帝最大的区别了。
对于商皇后而言,满宫上下,自己就殷凤音与殷盛乐两个孩子,其他的庶子庶女们,安分些的,好好养着就是了,像四皇子五皇子这样成天蹦跶的——可等着吧,老娘总有一天要弄死你们。
这是帝后二人都心照不宣的矛盾,没有谁愿意将它提前揭开,他们都在等,皇帝在等着看殷盛乐对自己庶兄们是否还能留有底线,而商皇后是在等结发四十余年的丈夫驾崩升天,好叫自己的儿子当家做主。
虽然表面上他们的恩爱如常,但这一份矛盾无法调和。
“这孩子就是心性赤诚,爱较真了些,走吧,下去看看他们的策论写得如何了,小七若是不想去,那就让杜绪给你搬个凳子来。”
迄今为止,皇帝对殷盛乐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就算他跟老四老五两个有什么摩擦,也是当着面就将仇给报了,从来都不会在背后玩弄小手段,也不会要将老四老五往绝路上逼的。
皇帝思及此处,愈发觉得四皇子五皇子两个,还没殷盛乐这个公认脾气不好的孩子懂事。
“不过就一会子的功夫罢了,儿臣站着就好。”殷盛乐笑道,就算放在上辈子,他也站过几小时的军姿呢,更别提这一世打六岁起就开始跟着武师傅们学武,学习骑射了,虽然衣服一遮看起来是个瘦瘦高高的俊美少年,但殷盛乐身上的肌肉可半点都做不得假——他试过,现在的自己,可以单手把沈徽抱起来呢!
皇帝领着大臣们下去了。
一直埋头书写的沈徽,也放下了笔,揉揉手腕,仿佛心有所感地朝着殷盛乐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殷盛乐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冲着沈徽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沈徽也不禁跟着他笑起来,只是终究不便再多做动作,那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角上,他转动了一下手腕子,又提起笔来开始把自己的草稿誊写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
殷盛乐盯着他露出来的那一节雪白的腕子,心想,写这么多字,肯定是累着了,待会儿结束了得给他按一按揉一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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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我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不要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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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幼稚鬼的杀伤力
待写完了策论之后, 为避免阅卷之人对考生偏袒,所以会由宫人们将答卷上的名字用纸糊住之后再呈到阅卷官们面前,阅卷官通常由六部的尚书、四位阁臣担任, 在殷朝,对于参试举子极为严格, 一般来说会试只取前一百名,若是达不到这个人数, 也不会降低标准, 这一次能进入殿试的便只有六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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