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沉默了一阵:“......不太雅观。”但他还是慢慢地矮了下去,将后背在殷盛乐的胸膛上,清晰的震动与呼吸的起伏让他颇为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却猛地感觉到腰上的臂膀瞬间收紧。
殷盛乐轻轻一抖缰绳,黑炭听话地走了起来,他贴在沈徽耳边:“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他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黑炭脾气糟糕得很,今天他跟着我跑了这么多路,现在又驮着咱们俩,指不定待会儿就要闹呢,不过阿徽你放心,本殿下绝不叫你摔着。”
毛色黑亮有着一张俊美马脸的黑炭十分响亮地打了个响鼻:虽然我长得黑,但你也不能随便抓着个黑锅就扣我脑袋上吧?
两人一马这么沿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到了公主府的后门。
殷盛乐还是先让沈徽下了马,自己再翻身跃下。
没等他们去敲门,门就已经打开了。
穿了身家常衣裳,依旧是满身病气的孟启站在门内:“七殿下,沈大人。”
“孟公公。”殷盛乐冲他挥挥手,拉着沈徽走上前去,“姐姐近来身子如何了?”
孟启指挥下人将黑炭牵走,殷盛乐先问了声殷凤音,又不忘转头嘱咐:“给他喂两块麦芽糖,今天也真是辛苦他了。”
“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小殿下也很健康。”孟启温温地笑着,殷盛乐看不出有半点的违和感。
他于是也跟着笑笑:“那就好,您看我跟阿徽满身都是灰,最好还是先洗漱一下再去见姐姐。”
“院子早已收拾好了,沐浴用的热水也已经烧好。”孟启引着二人来到一座宽敞的院子里,院中的下人往来不绝,却都是垂着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看见了孟启带人过来,他们便低眉顺眼地让到一旁行礼。
如此训练有素,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大太监,调//教下人很有一手,殷盛乐抬抬眉毛,与沈徽入了浴房。
浴房正中央有一个已经注满了水热气腾腾的大池子,旁边还摆着几个浴桶,架子上挂着能裹住一个人的浴巾,还摆了几篮子花瓣。
现在殷盛乐一看见花瓣就觉得手酸。
沈徽却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蹲在浴池边上,殷盛乐抓了一把花瓣:“看来姐姐跟我买的是同一家的花呀。”
不愧是亲姐弟了,审美都一模一样的。
他回头拽拽沈徽的衣角,故作恼火:“有什么好笑的?”
沈徽将外袍脱下来,挂在一旁,道:“臣心中欢喜,殿下那一篓子花虽然一开始是把臣吓了好大一跳,但后来,臣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欢喜得不得了。”
他心中没什么顾忌地开始宽衣解带,殷盛乐的脸被室内的热气熏得透红,他用手使劲儿扒拉了几下腰带,却不知怎地好几次都手滑了,折腾许久,才解下来。
再一抬头,沈徽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沉入池中,倒映烛光的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殷盛乐只看得见沈徽略显瘦弱的上身,原本白净的肤色也度上一层微微的粉红,乌黑的长发散在水面上,一缕自肩胛处蜿蜒而下,发尾小勾子一样地蜷曲着,正好落在胸膛上。
“殿下?”沈徽不解地看着池边发呆的殷盛乐,“这水不烫的。”
殷盛乐猛地惊醒:“不是......唉这衣服怎么那么多暗扣,难解得很,肯定又是陈平搞的鬼!”
“让臣看看?”
“不用不用。”见沈徽已经淌着水过来,殷盛乐几下就解开了藏在内侧的衣扣,他又变得活泼起来,“本殿下还能奈何不了这一个小小的扣子?!”
他飞快地脱下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孩子气的举动让沈徽无奈地摇摇头,水面下灵活得像是鱼儿一样的身影迅速地钻到他身侧,沈徽心思一转,伸手从池边捞来一篮子花,全部倒在自己身旁的水面上。
殷盛乐一浮出来,就顶了满头的落花,他用力抹着脸上的水,不停地咳嗽着,睁开来的双眼泛红。
“怎么了?”沈徽立马扶住殷盛乐的手臂,给他轻轻拍拍后背。
“咳咳......没什么,咳,只是不小心呛了一下。”殷盛乐咳着咳着脸就红得更厉害了,他深吸一口气,又把黏在身上的长发全部往后一抹,抓了一手的花瓣,“阿徽你也学坏了。”
沈徽冲他眨眨眼:“殿下与臣一起长大的,岂会不知臣之本性?”
“是是是,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
“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完,旋即便一同大声笑起来。
殷盛乐趴在沈徽边上:“那你还老是臣臣臣的。”
“这是在臣在提醒自己,虽然殿下待我亲近,却也不能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沈徽再清楚不过了,他必须守住那条不能逾越的底线,“过近则狎,则放肆,则不恭,这不是臣子该有的行为。”
“就算本殿下允许,也不行?”
“殿下允许,是殿下宽容,而臣理当恪守。”
“行吧。”殷盛乐把自己整个人埋水底,只露了半个脑袋在水面上,鼻尖也贴着水用力吹气,“我还以为,除却君臣之外,咱们怎么说,也都还是朋友呢。”
得想个法子叫阿徽不这么守着规矩才好,其实沈徽待自己比待原身来说已经十分亲近,并不真真把自己当成个上司供着,更多的是那种属于朋友之间的亲近,但殷盛乐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听见沈徽在跟前自称是臣,还时不时扯些君臣相处的大道理,他心里就不舒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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