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作为新上任的皇帝, 殷盛乐再怎么贪恋被窝里的温软,也不好做出登基的第二天就罢朝的荒唐事——他们胡闹到灯火都燃尽,外头的宫人也开始了走动的时刻,才将将睡下。
殷盛乐却半点也不觉得疲惫,反而心里一块小缺口终于被填上了一样地振奋。
卧在他怀中的沈徽还没有清醒过来, 殷盛乐小心翼翼地起身, 拿着衣服到床帐外边轻手轻脚地穿好, 才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儿,又停下来仔细侧耳听过内间的声音,确定了沈徽没被自己吵醒,就继续轻轻地将门拉开来。
陈平在外边守了一个晚上,见殷盛乐散着头发,露出来的那段脖颈上竟然留着一道指甲的刮痕,他倒吸一口冷气,然而还没他开口,殷盛乐就抢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静悄悄出了侧院,殷盛乐才开口:“你叫合乐去,挑两个身家清白,嘴巴严的宫人暂时伺候阿徽这段日子。”
沈徽不喜欢被人近身,所以这么多年来,院子里的都只有打点杂事的小宫人,他自己的很多事情都从来不会交到别人手上,只不过这一回......殷盛乐想起昨晚的某些画面,觉得自己才刚刚欺负了人家,必须要更加体贴些才好。
若不是今天必须要上早朝,殷盛乐甚至想亲手给沈徽梳洗穿衣。
陈平有些惶恐地应下,又问:“陛下,沈大人那里,究竟怎么安置?”
殷盛乐摸摸下巴:“他喜欢怎样就怎样,不管他要什么,都得满足他,你明白吗?”
稍加思索,陈平心里有了点儿底了,立马躬身应是,叫来宫人给殷盛乐送上新衣后,便去寻合乐交代事情了。
脑袋顶上才刚刚换了个新上司的朝臣们忐忑不安地上了朝,发现今日的新君表现得竟然比往日温和许多,似乎是遇上什么喜事,浑身都散发着愉快的气息。
唯有何阁老朝本该是沈徽这个新任太子太傅站的位置看了好几眼,眉头皱得愈发拧巴。
沈徽是在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的。
这时候他身侧已经没了旁人,掌心上黏了一丝明显是不属于自己的黑发。
他满身的疲倦,甚至连挪动手指都觉得很是费力,虽然他在心里准备好了迎接这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可当他真的与殷盛乐交融与床榻之间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精力和体质真的不能与对方相提并论。
无数次,他都感觉自己快要晕厥过去,可另一人始终都精神高昂,甚至还能早早地爬起来去上朝。
沈徽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他很小心地挪动乏力的身体坐起来,腰酸得厉害,而在他缓慢坐起来的这个过程中,一些不太美妙的变化叫他想起昨日泊船入港后的阵雨露华,掀开皱巴巴的被褥,他耳尖烧红,再一看垫在床上的衣物,已经是彻底穿不成了。
而床头的上摆了一套簇新的衣裳,沈徽捡出外衣,披在他落满碎红的肩背,往床帐外头看去。
屋子里很明显是被收拾的,他们撕裂的里衣,不慎撞倒的茶壶都被打扫干净了,而桌上的灯盏换了一支没烧过的蜡烛,沈徽眼尖看见在烛台的底下还凝着一滴小巧的烛泪,它挂在离烛身很远的地方。
沈徽可以想象那支燃了整晚的蜡烛是怎么一点一点地融化,将透亮的油沿着蜡痕凝固在那么遥远的地方。
隔着屏风,外头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热水,听见屋内的响动,合乐略作思索,稍微抬高了些音量地问:“沈大人,可需要奴婢等人服侍您梳洗?”
沈徽正扶着桌柜边沿,一步一顿地挪动,他听见询问,立马回答道:“不必了。”
声音不寻常地嘶哑,他立马闭上了嘴巴,用力地抿住双唇。
“是。”合乐应了一声,愈发专注地听着屋内的声响。
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水里之后,沈徽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一样,他的腰酸涩得像是骨缝里头生了锈迹,两条腿在行走时也不停地打颤,发梢扫在胸膛时再怎么轻柔,也能叫他感觉到一阵绵密的微痛。
“嘶......”
怎么像狼崽子似的?
沈徽没有贪恋热水给他全身带来的舒适,很快将自己擦洗干净,换上衣服,扎好长发,他现在心里只觉得若是以后殷盛乐还是这般爱咬人,那自己怕真的要考虑考虑谋个外放的官职了。
“沈大人?”合乐这张熟悉的脸孔让沈徽紧绷的心放松许多。
他将赤红的耳尖藏在长发底下:“劳烦几位收拾。”
“应该的。”合乐的语气愈发客气起来,他叫来两个小太监入内打扫,自己则又是问起了沈徽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而沈徽接下来出口的话把他吓了一跳:“我要出宫去。”
合乐愣了下:“大人是宫外还有什么事情吗,您何时回来?”
沈徽沉默片刻:“我去年在皇都里置办了一座宅邸,既然陛下已经登基,我一个成年的外男,自然就不好再继续留在宫中了。”
“可是您与陛下他......”合乐迎上沈徽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的,而且主子们之间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插嘴得好。
沈徽拜托合乐叫人来帮自己搬下行礼,他的行礼并不算多,大部分都是书籍,不过也是他一个人没法搬动的,为了能更好地说服合乐,沈徽又道:“陛下离开之前,应该给你们留了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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