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程谨之的背,问道:“怎么了?”
这一瞬间,他感觉程谨之的身上好像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悲伤和失落。
喝醉酒应该很容易套出来真话叭?顺便可以问问程谨之家里是怎么回事。
在初中的时候陆声就觉得程谨之其实有些孤独,一个人在外住校,平时在学校里也很孤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就连摔伤了腿也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没人愿意帮扶一把,家里也没有人来看他。
当然——其实更大的原因是程谨之自己本身拒绝别人帮助。
就好像......程谨之似乎一直致力于把自己隐藏起来,当个透明人那种感觉。
他想让自己没什么存在感,但恰恰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反倒是让人更想去探究,起到了反效果。
他之前觉得这个同桌闷声闷气的,没什么人间烟火的气息,成绩也一般,本着助(发)人(展)为(客)乐(户)的热心同学原则,陆声伸出友谊的小手,还挺热心地帮程谨之补习过功课。
好歹他也是全校前五的种子选手,老师们眼中的好苗子,为了能有足够的身价帮人代写,陆声在学习方面可谓是煞费苦心。
后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程谨之也下海了,让他帮忙写作业了。
就是......这人的字也实在是太难懂了......
帮别人写作业也就只收个钱,给程谨之代写,还要模仿他独特的字体,那简直就是要命,他多收的那部分绝对是加班费!
作为唯一一个拥有自己词典的高级vip 客户,陆声觉得他收程谨之钱多一点绝对不亏!毕竟帮他写需要比别人至少多一倍的时间——俗称加班。
代写也是工作,多收点加班费怎么了!至于把他举报吗!
后来才知道程谨之写字丑,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国外念书了,一直接受外国的教育,初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回了国。
他原本写字很慢,除了名字会写以外,写其他字的时候一笔一划的,像幼儿园学生,后来考试的时候跟不上速度,写字是实在慢了,就开始......自创字体。
这件事也是后来陆声住到程谨之的公寓照顾他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程谨之的练习本才知道的。
从那以后陆声就多了一项工作,教程谨之写字。
大概和以前相识的人重逢,又不得不捆绑生活在一起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或者一句话,都能联想到以前。
他偶尔其实也挺怀念那段日子的,初中的时候陆声和陆一鸣虽然过得有些艰辛,经济上不太宽裕,可是却也没什么烦恼。
陆声一直都觉得程谨之可能有点......青春疼痛的故事。
但是程谨之从来都没有和他倾诉过,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追问别人:“哎,少年,你哪里疼痛和我说我说呗。”
外人的理解自然都是浮在表面的,真正切实的伤害失落在当事人身上的。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自然对某些事物的接受程度就不同,他没权利去置喙别人的家事。
他和陆一鸣失去亲人的时候年纪太小了,陆声根本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要处理一系列问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麻木了,忘记了该有什么感觉。
他一直以来,对“母亲”这个概念都很模糊,从小打大陆一鸣这个弟弟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了,也填满了他的全部记忆。
兄弟俩相依为命,也没觉得比别人缺少些什么。
陆声不知道有父母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父母存在的问题会对一个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是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和陆一鸣,觉得这样其实没什么。
更何况程谨之这种注定就不会简单的家庭,情况一定是更为复杂的,而且,他应该是没有兄弟的,陆声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如果程谨之要是愿意和他倾诉一些事情,他也愿意倾听,就当他......做慈善好了。
程谨之的头依旧埋在他的肩窝处,濡湿了一小片布料。
陆声轻柔地拍着他的背,用哄孩子似地语气再次问道:“你在想什么?”
程谨之蹭了蹭,然后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瞳孔异常明亮,非常专注又带着点执着地看着陆声。
他的眼光中还含着清浅的醉意,在墨色瞳眸中层层晕染开来,慢慢勾唇一笑,附在陆生耳边,轻慢地说道:“我的肾不虚。”
!!!
去你姥姥的悲伤!!!
陆声想回去给刚才瞎几把想瞎几把脑补的自己一大耳刮子。
有些人简直是本性难移!本性难移!
程谨之的唇缓缓下移,随即......温热的薄唇就贴在了陆声的脖颈处。
过分了!违规操作!
一阵过电似的酥麻席卷全身,陆声心中立时有一种被狗啃了的感觉。
愤怒的他使出全身力气,猛力一推,把耍流氓的程谨之从身上掀了下去。
陆声刚想起身,哪知道程谨之也是够机智的,在关键时刻还知道扯着他,直接导致了陆声没能起身成功逃离,重重压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就这刚才的姿势,掉了个位置。
陆声在上,程谨之在下。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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