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珞没有搭话,黑着一张脸,悻悻地回去继续喝茶了,一幅别人欠他几百吊钱的样子。
晚上就寝的时候,陆云深心里回想着当日发生的种种,一时有些慌乱,久久都没有睡着。
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朗朗少年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么多秘密。有时候,知道的秘密越多,境地就越危险。
睡在另一旁的赵衡珞和雪宝,早早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云深一边抚摸着雪宝的身子,一边看着赵衡珞挺拔的侧脸,突然有些恍惚,不禁感叹起来,“好好个人,只可惜头上有些绿。”
正这样想着,赵衡珞侧过了身子,一条胳膊顺势搭在了陆云深的腰间。
陆云深想把那胳膊拿开,却沉的要死,又怕动静太大把他惊醒,说不定又会对他图谋不轨。
也罢,随他去吧,而且竟多了几分莫名的安全感。
建章宫里。
“娘娘,您可还记得那个陆云深?”
“本宫自然记得,看到那个狗奴才,本宫心里就觉得堵得慌。怎么,为何突然提起他?”
“这个陆云深,近日总有些奇怪的举动,不是主动跟我搭讪,就是扮成女装唱小曲……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这事我们做得极为隐秘,除了你我二人,这世界上知道此事的不过两三余人,都是我们身边至亲至信的人。他应该只是脑子不太灵光吧?”
高公公面色冷峻,紧皱眉头:“不知怎么,我总是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但具体怎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倍加小心,若是被人发现,干系重大,不止是娘娘您,包括整个侯府,半座都城,都会殃及。”
“不错,你派几个人盯着那个陆云深,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及时报告,我们早做安排。”
“是,娘娘。不过,陆云深近日跟陛下走得有些近,似乎连续几晚都是在垂拱殿就寝的,怕是有些不好动啊。”
“垂拱殿?难道陛下喜欢这一口?”
“这件事目前还不明朗,待我再安排人去探查一番,再从长计议。不过,娘娘这边的事情,也得抓紧时间推进了,拖得久了,事情会愈发难办。”
“本宫明白,已经在想法子了。”高公公说完就退下了,留下贵妃一个人在寝殿里坐着。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看起来一幅怅然若失的样子,完全没有人前的光鲜亮丽。
翌日一大早,殷贵妃就提着几碟糕点,亲自送来了垂拱殿。
一进门,便看到赵衡珞正坐在窗边看书,春日窗边读书的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光芒,她一时有些怔住了。
再往床榻那边看去,被窝里分明睡着一个大活人,眉清目秀,四仰八叉……
“哼,看来高檀说得没错,果然又是一个狐媚子。”她暗自思忖,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登时耷拉下来。
“爱妃怎么有空来垂拱殿了?”赵衡珞仍旧看着那本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陛下不去看望臣妾,臣妾只能来看望陛下呀。臣妾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亲自到小厨房做了几样陛下爱吃的点心,陛下尝一尝吧。”
“放那儿吧。朕近日好得很,无需爱妃挂念,若是无他事,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殷贵妃知道陛下向来对她冷淡,但没想到今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禁怨气中烧,面露不快之色,一向骄傲自负的她准备转身就走。
恰巧此时,陆云深披着赵衡珞的一件外衫,睡眼惺忪地来到桌前倒水,大概是被二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闷头喝了大半碗,陆云深才发现贵妃娘娘正怒气冲天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吃了的样子,茶碗差点摔地上。
“给……给贵妃娘娘请安。”说完便想溜走,他可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贵妃眼前。
赵衡珞看看他,又看看贵妃,突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奸笑:“陆云深,贵妃娘娘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且在一旁伺候着,有什么吩咐随时应着。爱妃,来,快来坐到朕的身边,让朕好好端详端详。”
殷贵妃原本气个半死,却没想到赵衡珞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便娇颠颠地坐到了赵衡珞身边,倒是立在一旁的陆云深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殷贵妃看见赵衡珞对自己的态度破天荒地温柔了起来,便用那双纤纤玉手拿起一块桃花酥,往赵衡珞的嘴边递去。
“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您做的。采用了春天最早绽放的桃花,经过了七步二十一道工序烹制而成,在房间里放上一盘,满室桃花香气,若是吃上一块,口齿亦生香。”
贵妃的声音娇嫩欲滴,任天底下哪个男人听了也难以把持。
呵,女人真是天真,以为用贱兮兮的声音递上一块桃花酥就能赢得君心吗?
陆云深忍不住腹诽。
赵衡珞斜着眼看看旁边的少年,一副满肚子怨气无处发作的样子,小嘴噘得都能挂俩油瓶了,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爱妃这桃花酥果然不错,陆云深,你也来尝尝?”
“谢陛下的好意,这是贵妃娘娘对陛下的心意,奴才不配。如果陛下和贵妃娘娘没有别的事情,奴才就不打扰二位,先行退下了。”
赵衡珞看到陆云深这幅样子,浅尝辄止后便及时收手,没有说什么,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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