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午饭有陆云深最喜欢的红烧肉和四喜丸子,但他吃了几口,觉得味同嚼蜡。
不应该啊,这不是我平日最爱吃的东西了吗,今日怎么会跟肉过不去呢,我必定是生病了。
陆云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能逼自己不停地干活,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把院子扫了三遍。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有些念头,越刻意去回避,就越往脑子里钻。陆云深正烦得不行,拿着笤帚赌气似的疯狂地扫着一块地砖。
“这是谁惹到陆大人了?”一个幽幽的,略带瘆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回头一看,竟是赵衡珞,和安容一起从后门走了进来。
“给陛下请安。陛下不陪着殷贵妃娘娘品尝桃花酥,为何来到这小小的承明殿呢?”
“朕在垂拱殿里坐得好好的,却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醋味儿,循着这味道一路追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承明殿。”
“陛下的鼻子怕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吧,不如唤个太医来瞧瞧?”
“不是朕的问题,安容也闻到了,是不是?”
安容憋着笑点了点头,陆云深白了他一眼。
“安容,去四处瞧瞧,看看承明殿里哪个醋坛子打翻了。”安容听闻此言,便笑着走开了。
陆云深却没有搭腔,仍是自顾自地扫着那块倒霉的地砖。
赵衡珞见他这幅样子,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作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帮自己探知了少年的心意,心里又出现一丝狂喜。
但眼前最紧要的是把人给哄好,不然晚上谁来暖床?
“陆云深,今晚朕命御膳房做了红烧肉和四喜丸子。”
“哦。”
“那红烧肉色泽金黄,肥而不腻,口感微甜,入口即化。”
“哦。”
这种幼稚的伎俩,我难道是三岁小孩吗?
他却不小心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一时没有忍住,抬头看了看赵衡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点光。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又急忙低下头,“哦。”
“陛下莫要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上您的当的。我在垂拱殿里,只会碍您和殷贵妃娘娘的眼,您就当眼不见心不烦,图个清静吧。”
“可是朕已经习惯了有人在耳边聒噪,如果突然安静了,朕反倒睡不着觉呢。”
“还不承认,你分明就是吃殷贵妃的醋了嘛。”
“我不是。我没有。请陛下自重,不要缠着奴才了。”
话音未落,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将他揽入怀中,吻铺天盖地而来。
陆云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所有反应和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眼前人探索幽深秘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衡珞放开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垂拱殿……
看书的赵衡珞无端笑了一下。
“陛下在笑什么?”安容纳闷道。
“哦,朕觉着书中内容颇有些好笑。”赵衡珞目光坦荡。
“可是陛下,您看的是《华严经》。”
赵衡珞:“……”
这时,建章宫的高檀来到垂拱殿外求见。安容将他领了进来。
“陛下,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请陛下移驾建章宫。”
赵衡珞继续翻阅他的《华严经》,头也没抬:“诊病开药是太医的职责。”
“陛下,娘娘迷迷糊糊说想见您。”
建章宫里。
赵衡珞一进门,发现殿里比往日昏暗的多,完全没有往日富丽堂皇的气氛。
空气中缭绕着一股熏香的气味,这味道虽然并不常见,但也并不难闻,让人身心舒畅,莫名的安心。
往里间走去,发现殷贵妃侧倚在床榻上,身边也没有什么服侍的人,请他前来的高公公也不知去向,烛光摇曳,气氛暧昧。
他缓缓走到床榻边,在一个圆凳上坐了下来,淡淡地开口问到:“爱妃,身子这是怎么了?”
“陛下,不知为何,自从早上打垂拱殿回来,身子一直不大清爽,到了晚间,更是心悸不止,阵阵虚汗。臣妾心里很慌,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唯一想到的人便是陛下了。”
“生病了就传太医,朕又不懂医术,即使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陛下有所不知,从你走进建章宫那刻起,臣妾感受到您的气息,心里便觉得十分安宁,精神也好了许多。”
贵妃拿那双勾人的眼睛脉脉地看着赵衡珞,把手放到他的手上轻轻摩挲,“陛下为何离臣妾那么远?”
赵衡珞听着她湿腻的声音,有些心烦,打心眼儿里抗拒,身子却不知怎么,好像不受控制一般,鬼使神差地听从了贵妃的话,坐到了床边。
“陛下您可知道,自打汝钰十五岁入宫,见到陛下的第一眼,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
那天跟今日一样,是个晴朗的春日,整座宫城里都弥漫着百花的香气。
彼时陛下刚登基不久,身着一袭碧色长袍,坐在花下读书,周身似乎散发着一圈光晕,英气极了。您抬起头来看了汝钰一眼,汝钰此生便再也无法忘记那个场景了。”
赵衡珞只是看着她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这些话并没有听到耳朵里,心中也并不为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