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祝兰衣,此时他也没办法站在阵法之外。
祝兰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有些困惑:“这么看,霜天冰瀑阵的阵纹过于复杂,以我当时的修为,怎么可能画得出来。”
实际上按道理来讲,哪怕现在他化神了也画不出,因为他根本看不懂阵纹,强行绘制,多半耗尽灵力而死。
君厌雪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拿到了阵纹拓片。”
君厌雪低头,修长而冰凉的手指扶住祝兰衣的脸颊,将祝兰衣的脸转过来,两个人默默对视。
“有人在帮你,他希望你能复制阵法,于是你就画出来了。”
祝兰衣还以为君厌雪在说邱成海,他想到邱成海因为自己修为尽失,有些内疚,不知道邱师兄有没有服用他的血。
君厌雪见祝兰衣有些出神,手指微微用力,强迫他回过神来。
祝兰衣被师祖捏着脸颊,抱怨道:“不要捏我的脸了。”
君厌雪闻言,反而继续捏,把祝兰衣的脸捏成一只小猪。
上次在日光树内部时也是这样,君厌雪捧着他的脸玩了半天,祝兰衣有些生气,脸颊变得绯红,眼里含着水汽,毫无威胁地瞪了君厌雪一眼,说:“师祖真像小孩子。”
君厌雪愣了愣,松开祝兰衣的脸颊,认真说道:“我是你师祖。”
祝兰衣却说他像小孩,不愧是逆徒,如此大逆不道。
祝兰衣坐在君厌雪的腿上,得意地摇着自己的小腿,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
君厌雪又问:“你觉着我很老?”
祝兰衣望着君厌雪琥珀色的眼睛,银色的发丝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晃,像拴着秋千的绳子,一下一下,忽高忽低,揪着人的心脏跟着起起伏伏。
祝兰衣抿着嘴唇,无声地笑,摇摇头,却不出声回答。
虽然君厌雪满头银发,可一点也不显老,反而俊美非凡,可祝兰衣才不把夸赞的话说出口。
君厌雪不明白祝兰衣别别扭扭的小心思,平静地说道:“我确实年纪很大。”
他在霜天冰瀑阵下待了数千年,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他从没感觉自己老,可望着祝兰衣年轻的脸庞,他突然体会到时光的流逝。
祝兰衣的眼睛里有着灵动而充满生机的光,与他不一样。
“谁叫师祖总是睡觉。”祝兰衣笑着说,“时间都在睡觉时流走了。”
君厌雪想了想,说:“确实可惜,那以后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少睡点,这样就能多陪你一些。”
这话一说,祝兰衣的脸立刻红得要滴血。
师祖真是……
明明懒散又迟钝,却总能说出撩人的话,听在耳里,整个人都暖烘烘。
祝兰衣一边羞怯,一边又有些不安。
他心里总埋着怀疑的种子,怀疑别人与他相处另有目的。
幸好有系统的宠爱值帮助他判断,就像宗寂与厉闻风,不管他们表现得如何,只要宠爱值在涨,祝兰衣便知道他们对他有好感。
但祝兰衣也明白,这种好感虚无缥缈,一戳就破,比如徐青羽就是这样,说得那么喜欢他,却一直在做伤害他的事。
所以祝兰衣从不认真对待宠爱值,他明白界限与分寸在哪里。
可这一套无法用在君厌雪身上。
君厌雪没有宠爱值,不是书里的人物,每次祝兰衣都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沉迷,一边又暗暗有所期待……
他可以相信师祖对吧,可以与师祖交心吧。
祝兰衣一通胡思乱想,忍不住在脑海里小玖:“师祖确实没有宠爱值对吧?”
小玖回答:“是的呢,一点都没有,连段明漪都有呢。”
祝兰衣既失望又松口气,垂下头。
君厌雪见他莫名沮丧起来,低头跟过去,额头从他的脸颊边蹭过,问:“那个魔宗小子对你做了什么?”
祝兰衣吓了一跳,摇摇头,说:“没做什么,他跟犬类一样,顺毛摸就很好相处。”
君厌雪又说:“那你怎么不摸摸我?”
祝兰衣:“……”
师祖今天是怎么了,总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君厌雪也说不清他怎么了,也许是这里太像冰鉴峰,让他想起只有冰雪相伴的几千年时光,还也许因为霜天冰瀑阵的影阵就在面前,令他想起布下这阵法的人。
他本来以为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此时抱着鲜活的祝兰衣,回忆复苏,却令他有些烦闷。
他头一次有了排斥的心情,只想跟自己的小徒孙在一起,就这么随意地聊着天,便是极好。
君厌雪的神情还是像平时一样冷淡,让人看不懂,祝兰衣却依言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一下,接着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指,笑着说:“好了,已经摸了。”
君厌雪淡淡地说:“有些敷衍。”
他拉起祝兰衣的手指,放到鼻子旁边嗅了嗅,说:“那只魔宗小犬体内魔气紊乱,是不是很喜欢你身上的香气?”
原来师祖全都看出来了,祝兰衣点点头:“只用香气就能安抚到他,也挺方便。”不像别的人,想要他的血肉心骨。
淡雅的芬芳沁人心脾,祝兰衣甜甜地笑着,搂着他如同抱着温香软玉。
君厌雪拉着祝兰衣的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让祝兰衣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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