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病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如果已经到了突然晕厥的地步,肯定有先发症状了。”
“......我明白了。”
沈宁这个体检足足做到下午1点,他被重新被领回休息室的时候,谢寅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看到他回来,放下报纸,站起来道:
“做完检查了?饿了么,我带你去吃东西。”
就好像之前所有难堪的对峙都不曾存在。沈宁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他摸了摸肚子,点头说:
“饿了。”
谢寅拉起他的手道:“那我们走吧。”
他们去的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粤菜馆,沈宁喜欢吃烧腊,还喜欢肠粉和点心,要是平时,他肯定吃的满嘴是油了,但今天他少少动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谢寅看着他道:
“吃饱了?”
沈宁点头。
“吃这么少?”
沈宁纠正他道:“不是我今天吃得少,是我以前吃太多了,这才是养生的吃法。”
谢寅轻笑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养生了。”
沈宁叹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年纪大了,得养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伤心的神色都没有,仿佛只是随口感叹。谢寅的目光落在他眯着眼抚摸小肚子时脸上餍足的两个小涡旋上,打量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
他进去前还很害怕恐慌,出来后却已经恢复了镇定,甚至可以说,镇定过了头。就好像所有异常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纵然谢寅管着整个公司几百个人,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的心理,想到临走前医生交待他尽量让他保持愉悦的心情,心想着不管怎样这时候不要刺激他,有什么事都可以等事情结束了以后再说。
他简单道:
“医生说还要进一步检查,让我们过段时间再去,住院几天再做个系统检查。”
“......好吧。”沈宁低下头,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说:
“那我还要向学校请假,我最讨厌住院了。”
他丝毫都没有想问自己情况的念头。
谢寅很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但那几句带着质问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没关系,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看着水面打圈的涟漪。
没关系,他连在工作上都可以容忍有异心的人,为什么容不下一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两个人各自陷入沉思,饭后因为沈宁又是晕倒又是做了各项体检,下午没有再安排别的事。回到家的时候沈宁已经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好不容易才醒了,迷迷糊糊地说:
“谢先生,我先去睡觉了,午安。”
“......午安。”
谢寅在房间里坐下后便打开电脑处理公务,但文字和数字始终进入视野。良久之后,他终于认命,点开了医院发给他的体检报告。
如果说这是一张试卷,那上面一定满是飘红。几张黑白照上的异常物体有着明显的轮廓,小小的一点却足以致命。
谢寅一遍遍地检查报告上异常数值,看着下方医生的判断和建议。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然转淡,谢寅脊背发硬,他拿起边上已经变凉的咖啡,耳中恍然传入一个响声。
那好像是重物撞击了地板的声音。
谢寅蓦然站了起来。
一个紧闭房门被猝然推开,等看清房间里面场景,男人不由怔了怔。
谢寅带着几分疑惑和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压抑开口问道:
“你在干什么?”
沈宁从蹲跪着的姿势里转过头,脸上还带着几分劳作过后的红晕,喘着气说:
“再过两天就是月底,我要搬出去了。电视里都是先分居再分手的,分手当天被赶出去,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等到——”他把衣服装进箱子里,喘了口气道:
“等到我们分居后几天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如果谢先生担心我的身体的话,没关系我自己会去检查的。”
谢寅眨了眨眼睛,一时有着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事到如今,连医院都去过了,明知道自己知道他的情况,担心他的身体却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假装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切粉饰太平。
谢寅自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冷心冷清的人了,可在面前这个男生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是。他何止是冷新冷情,他根本就是没心没肺!
这一整天压抑的情绪终于翻涌上来,谢寅脸上翻腾着阴沉沉的怒火,上前一步道:
“好啊,你哪天搬出去?明天么?我帮你。”
他说着上前,将桌上一个石雕艺术钟挥落到地上。
沈宁愤怒地叫道:“谢先生,你干什么?你不要乱动,我不用你帮忙!”
两个人的争吵随着重物撞击声不断传出,丽姨匆匆赶来,看着房间里的情景惊慌地喊:
“先生们你们干什么?!”
“先生你不要和沈先生计较,沈先生……”
谢寅回头吼了一句:“不关你的事,出去!”
他重重甩上门,伸手用力地摁住沈宁,连同他乱蹬的腿一起压在沙发上,沈宁气得嘴里的尖牙都露了出来,磨着牙喊:
“谢寅,你干什么?你这是□□!我要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