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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页
    “作品?不可能是正在种植的药草,如此,也只能是它了。”
    田中的药草还没到收获的时候,纪墨身上还有药草的种子,甚至屋中窗台上还有几盆生机勃勃的药草,这些,能够充当作品吗?大概是不能的,人工种植的东西,本来就离开了天生的环境,若是再离开人工,恐怕顷刻间就会死了,而他完全无法保证自己死后,这些东西的下落如何。
    倒是书本,看在上面记录整理的这些知识的份儿上,也许有人会愿意看一看,翻一翻,留一留呢?
    随着心中决定做下,纪墨看着眼前出现的下一个选择:
    【请选择时间,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
    “五十年。”
    自家人知自家事,《药植师》一书所用的纸不是多么好的纸张,哪怕经过抄写也经过更新换代,他尽可能用更好的纸了,这里面也有一个相对论,硬质的纸张的确能够更好地留存到后世不腐烂,但它的着墨效果就比较差,可能最后会出现尴尬的情况——纸还在,上面的字迹却都没了。
    柔软一些的纸张的确能够更好地着墨,但柔软本身也就代表着纸张的保质期可能不会太长,阳光风吹,都会让纸张变脆易损,便是字迹还在,纸张都不完整的时候,那只言片语又有什么用呢?
    好像那片被烧毁的帛书,纪墨一直记在心里,后来又从药典之中看到同类材质的帛书,上面的文字似乎也是一种,他请教过子敬,知道那是一个方剂的配置,根本无关药草种植,也就是说当年他努力速记下来以为将来会有用的东西,到底还是没用了。
    这还是纪墨心细,做了这等最终被证明无用的准备,若是遇到心大之人,那看不懂的东西又有什么好记录的呢?
    如同那几片被烧毁了都不被纪墨可惜的竹简,不成段落的言语,谁又管它到底是说什么的呢?
    所以,有的时候选择的最合适,不过是多方思虑之下的退一步罢了。
    碍于当前的科技发展程度,纪墨认为自己已经选择了最好的,却也不能保证这最好的就能挨过五十年的光阴,不管怎么说,希望通过吧,能及格就好。
    决定已下,再无反悔的可能,其实纪墨还想说说这种选择的不公平,对剑和琴来说,保存的时间长还有可能,但对纸人和书本来说,保存时间一上来就是“五十年”的选项,不觉得太漫长了吗?它们的保质期本来就比较短吧。
    视角拉高,那种极容易造成眩晕的感觉已经让纪墨很熟悉了,久别重逢,竟然有些欣喜,压下吐槽的欲望,感受着身体的轻盈,那是年轻才能让人体会的美好,又像是脱了那沉重的躯壳,再次赢得自由的偏爱。
    “不过是本书,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记忆了?咱们家,又不是种地的。”
    少年嘀咕着走入房中,被放置在书架上的书外头还有一层锦盒包裹,缎面的布料在阳光下有着细碎的光华,看起来就珍贵,却拿来包裹了一个匣子,还是为了放一本包了书皮都不显金贵的书。
    看看那名字,《药植师》,真俗啊!
    “这么俗气的东西是怎么会存在咱们家的,它又哪里配跟药典比肩了?不是说都是抄的吗?哪里值得看了,一堆错字。”
    打开盒子,少年刻薄地评价了一句,到底不敢上手去肆意翻动,再怎样妥善的保存,也未必能够真的抵挡住时间的侵蚀,他也不过是遵照父亲的嘱咐,过来看看罢了。
    少年是个小话痨,大约平日这些怨怪之语都不敢说,这会儿在只有他一个的书房之中,对着锦盒喋喋不休,竟是把什么都说了。
    无人能够看到的纪墨就立在书旁,看到自己的书,第一时间是不敢认定的,如同包了缎面的锦盒一样,书外面也包了一层相当漂亮的锦缎,暗青的色泽于光下闪烁,让人想到了田地之中的药草,承接了水珠之后,也许就是这样的光彩。
    从少年的絮语之中,纪墨知道少年算是药王谷遗脉,祖传的药师技能还在,却也仅此了,对药植什么的,有所听闻,有所了解,却少人去做,不因辛苦不因累,只因他们觉得药材足够用了,因为他们并不是什么人都治的。
    ——医疗昂贵了。
    这份昂贵医疗增值的部分就是因为那位君王最后的疯狂,所有被召到都城的药植师和制药师都被杀死了,理由是他们没能制出长生药,这也是早有所料的结局了。而死了太多人造成的稀缺为这份昂贵做了注脚。
    已经经历过一次“被杀”事件的纪墨对古代的上位者,完全没有更多的期待,动辄死伤数百什么的,不达到这个数,似乎就不能显示出对方的地位多高一样。
    权力啊!就是如此该死的迷人,迷死人。
    “……我又不去学它,做什么看它……”少年嘟起的嘴都能挂油瓶了,满心的不愿意,像是厌学的学生,理由也是充足,以后肯定不会去做,为什么还要去看去学?
    “你不看它,又怎么知道其中辛苦,了解药草不易,但凡你手上多些谨慎,也不至于挨今日的训诫了。”
    老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苍老中带着些语重心长,愈发凸显长者淳厚之风。
    “叔祖!”
    少年回头,目光清亮,叫了一声之后还是不满道:“这都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如今咱们不是不理会这些了吗?何必还要去看,我是不愿意看的,若是看这个,我宁愿再去背汤药方剂。再说了,如今谁还种药草啊,咱们当药师的也不必亲自去种药,有等药草长成的工夫,多少病人也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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