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说着话,没回头,也的确是转不开身。
纪墨已经改用双手托着纸人了,为了防止纸人在墙壁上碰撞,他还特别小心,走在后面的六子就没那么多耐心了,到底还是忍着,只是那姿势愈发辛苦。
行了几十步的样子,前面豁然开朗,还能听到叮叮咣咣的声音,是在挖凿一些东西。
这边儿的灯光也更亮一些,几盏灯摆放在高处,室内亮起来,真的是个墓室。
怎么说呢,从这种角度看见真实的墓室,体会着其中的阴冷和这种热闹景象交织的场面,纪墨的心情有点儿复杂,这边儿的高度稍微高了些,不远处还能看到一个打开的棺木,旁边儿还有两个包袱,应该是整理出来的要带走的东西。
“好东西都被拿走了,这一趟真是闲逛了。”
因为也没花费太多力气,挖土的那个说着,又往旁边儿铲了一铲子,叮得一声,铲子似乎碰见了什么,他的脸上一喜,高声:“我就说肯定会藏些什么,来两个人,过来帮我挖。”
古代墓穴防盗是多方面的,在坟墓地址上下功夫,弄什么疑冢,在棺木上下功夫,弄什么夹层,或者在封土上下功夫,弄什么玉石俱焚,更有若干机关之类的,还包括地下陪葬的掩埋,层叠嵌套之类的,这些东西,何二都是外行,见到热闹,过去帮忙的时候还问了一句。
“管他谁藏的,不是墓主人就是前头那家,我就说着这边儿土不对,看着就有问题,这不,真被我捞着了。”
对方也没特意卖弄,得意地说着加快了动作。
“小心点儿。”王哥提醒了一句,前头那家也是老手,不可能留下明显的破绽,指不定就有问题。
对方听了,谨慎了一些,当下就有人过来,跟着分工协作地探查。
何二已经不着痕迹地跟他们打成一片了,纪墨和六子这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拿着纸人在这里站着。
王哥走过来跟他们说话:“先把纸人放在这里吧,要养一养,一时也用不得,也不会在这里用。”
他这样说,不独纪墨,六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纸人就说:“好嘞,我也来帮忙。”
学着何二那样,直接就凑过去帮忙了。
纪墨却有几分手足无措,若要主动做点儿什么,像是同流合污,明知道这般不对,若要什么都不做,又像是假清高,都已经在里头了。
他正犹豫着,就听到王哥对他说:“头一次来,不习惯吧,以后就好了,你会扎这样的纸人,还真是我没想到的,咱们这行当,探路最是风险,若有纸人分担,就好多了,这些时日,你多做几个,放在这里养着,等到用的时候就不用临时抓瞎了。”
“扎纸人是没问题,只是,王哥,这纸人,到底怎么探路啊!”
纪墨完全不想跟着再去盗墓之类的,但这话也不好说,干脆含糊过去,直接问纸人的用途。
王哥不知道他的真意,只当这样已经算是同意入伙了,也没逼着非要发个誓什么的,笑着说:“现在还用不得,得要阴气养一养,等过段时间吧,到时候带你看看,也没什么稀奇的,说破了也怪没意思的。”
“王哥,你说说吧,我这会儿也插不上手,只想多了解一些。”
纪墨赧然求恳,他是真的不想跟着来一次惊心动魄的盗墓之旅,若不借着这次机会问了,难道还真的要等以后亲眼去看看?
见他这般,王哥也没再卖关子,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会者不难,他把手边儿的纸人托起来,是个女纸人,这种纸人胳膊腿儿都是全的,就是摆设,起码纪墨知道自己制作的时候绝对没有给安关节什么的,想要对方自己动是不现实的。
若是纸人飘来飘去的,不说它会不会,就说这种难度系数,恐怕也要是玄幻世界才具备的吧。
他一直觉得现在这个世界还是蛮普通的古代世界,不应该会那么夸张,所以……
王哥亲自给他演示了一下,托着纸人在手,说:“……逢路口,若有阴气重的方向,纸人会微微颤抖,有前驱的倾向,若要进墓穴,自是寻阴气最重之处,若要出来,则反其道行之,便是阳路了。”
他们所站位置刚好是甬道进入墓室的口子,王哥就在这里演示,纪墨在一旁看,看得满脸狐疑,还有些尴尬,刚才那真的不是对方手抖吗?
然而,王哥那么诚心说了,也不可能是为了骗他演戏,所以,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感觉到?
半信半疑着点头,假装懂了,纪墨没再提出疑问,王哥自觉解释清楚,就把纸人放下了,说:“我看那生辰八字也有段时间了,纸人上阴气不足,不好御使,还要在这阴气充足之地养一养,过段时间再用。”
说完这个又给纪墨讲忌讳,就是这种纸人不能反复用,用了一次是要好好安葬的,就像是个交换条件,这边儿用完了,出去就给对方找个地方葬了,不能烧,烧了就是要结仇了。
听了这个忌讳,纪墨又想起老太太棺木之中纸人的事情来,大家都说那两个盗墓贼笨,被纸人吓走了,如今听了禁忌再看,是不是对方以为有人捷足先登,留下纸人是示警又或者告诫呢?
因此退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隔行如隔山,盗墓这行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有类似的禁忌。
这种知识也算是难得的,纪墨不好多问,点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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