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些女人都是陆陆续续来的,所以少有人知道这里最开始是怎样的,慢慢地,竟是这样繁衍生息下来了。
官员们对这样的村子,一向是放任自流的,田荒废了没有人会去理会,有人种了,就有人过去收税,只要不耽误税收,他们还巴不得这样的村子多一些,管他到底多长时间形成的。
这些零星历史,或许只有那些族老才会多写上一笔。
而对大部分不爱远行的古人来说,听到山中原来有个什么村,只是之前不与外人交通之类的,也都觉得很正常,无人会去质疑。
为了隐藏身份,工匠和机关师们少有重操旧业的,张楚没有改行,他们想想一个村子有个会做点儿东西的,其实也不是坏事儿,也没多劝。
那些女人们,本来就见识短浅,又习惯了以男人为天,日常生活之中,看到男人随手就能修整东西,做点儿什么,也只觉得男人能干,不会去想对方以前是不是还做过这样的行当。
改为种田的一村人,开始都很辛苦,后来渐渐也好了,这个时代,真正脱离农田的工匠和机关师也是少数,这些农家活,多少都会干一些,慢慢干下来,也熟练了。
张楚跟着其他的村人一样娶妻生子,孩子大了就教他做机关的手艺,比起种田的辛苦,做机关显然省事儿多了,那个叫张生的孩子也有一股聪明劲儿,就这么把手艺学下来了。
在张楚故去之后,张生收拾他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极为精致的微缩模型,是一条山脉被刨开的样子,里面的种种布置,他不能看明白全部,却被中心那涂成黄色的棺椁晃了眼,是陵墓!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张生看着皱眉,还在想以前怎么没见过,有小伙伴看到他半天不出来,过来寻他,直接进了屋,见到这东西就是两眼放光。
“我就说么,老头子肯定藏了东西,这不就是!我家也有这东西,不是一样的,等着,我拿给你看。”
他自说自话着跑开,不一会儿就偷偷摸摸拿着一个布包进来了,打开放到桌上,竟然也是一个微缩模型,并不全面的微缩模型,比起张生手上的那个,相差仿佛,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但中间那个棺椁所在,一模一样。
“这是……”
张生疑惑,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竟然旁人家还有类似的,是父亲做的吗?
小伙伴的父亲早就故去,似乎也不是做手艺的,怎么会留着这样的东西,这种看起来就不便宜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嘘——”小伙伴左右张望了一圈儿,像是防着什么似的,小声又兴奋地说,“我早就觉得我家老头子藏着掖着了,我小时候就发现这个了,当时还以为是什么好玩儿的,结果被臭骂了一顿,后来就找不到了,我还以为是记错了,等到老头子走了,我把家里翻了一遍,这才找出来了……这肯定是个宝藏,老头子藏得那么严实,肯定非同小可,你看这个,这肯定是黄金做的!”
黄色的棺椁不知道用了什么颜料涂抹,好多年,竟是没有变色,像是融了金子浇铸而成的一样,让人看着目中就不由得闪动起了金光。
“你看,布局都差不多的,我有,你也有,不知道谁还有,说不定凑起来,咱们就能去挖宝藏了!”
不是认不出那微缩的棺椁是放尸体的,但,能够挖空一座山,弄出一座城,还有这样精致的留证,怎么可能不是宝藏。
虽然不知道父辈为什么不去挖掘,但,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村中的大人,当年从那陵墓之中逃出已经不易,又都不年轻了,再经过几年操劳,死去的都早,留下一群半大小子少人教导,又有几个定得下心去伺候田地。
他们当年为了隐蔽,选择建村的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好,周围少有良田,辛苦一年所得也就勉强够吃,若是交了税,还会更少,幸好还能靠山吃山,弄些陷阱机关捕猎填补亏空,否则也不知道几个能够健康长大。
知道田里出产不多,那些年轻人又有几个愿意继续种田,有能耐的,自己找着外头的出路去活了,没能耐又不愿意出力的,就成了村中的混子,成天闲得慌。
张生还没说什么,小伙伴就说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他早有心思要一笔快财,既然猜着这是宝藏,怎么会不探究,村中还剩下的老人不肯说,他就找那些同龄人去当家贼,一来二去,竟是不少人家都找到了类似的物件,算是把他们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以前还问过你,你都说不知道,没想到竟然也有,既这样,你也加入我们吧。”
小伙伴说得信誓旦旦,等到张生真的加入之后,才知道小伙伴才不是什么大智若愚,暗中串联的那个,不过是被别人串联了,然后又充老大拉自己入伙罢了。
串联他的也是村中长大的孩子,当年算是个能耐人,去了外头闯荡,一度还锦衣还乡,让人颇为羡慕,哪里想到,一朝落败也是寻常,按照这位大哥的话,就是外头的人都欺负人,不讲道理,他是想要好好做生意的,奈何上头官府和大商人层层压榨,硬是要把人骨头都炸了油,他不想那么窝囊,一辈子当孙子,便干了一票大的,回来了。
其实就是回来躲着了,指不定还被官府追缉过,这些事情,他不会说得直白,张生也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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