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的弟子都是从小教起,练武最好的年龄是十二岁之下,但要内外兼修,还要在更小,比如说四岁比较合适,一来筋骨不是完全定型,还有拉伸锻炼的余地,二来身体柔软,一些动作比较容易到位,再有就是还没吸收外在的定向思维,对一些东西比较具有想象力,比如说丹田气海之类的说法,你说有它就有,不会被反驳更正,也更容易理解到位。
这些对小孩子来说是优点的放到纪墨这里,就很容易变成缺点,外表是个小孩子的纪墨到底对很多东西都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想要练武,不是不能够,而是达到高深比较费力。
纪墨自己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每每教授武艺的老师讲了什么,他都要换成自己的“科学”理解,方才能够更进一步深入。
好在,年龄小也不会接触太过高深的东西,第一天的主要活动就跟拉筋一样,一个个四岁到七岁的小孩子,就如同老师手中的玩具,被弯凹出不同的姿势来,还要他们保护这样的姿势一定时间。
坚持一分钟没什么大问题,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后,就有人稳不住姿势了,老师就会重新开始纠正,然后让他继续坚持。
动作的难度并不大,姿势除了不好看,也没什么非人的地方,但坚持的时间长了,总会发觉难度递增。
额头的汗水往下滑落,纪墨咬着牙,也在一群小孩子之中坚持。
他们这一批弟子只有几十人,约是两个班的样子,洪长老拿总,并不一直盯着,却有四个老师,手持木棍,来回巡视,看到哪个孩子偷偷挪动身体,改变姿势,就会来上一棍。
不论姿态,单论这种教学方式,有几分军训的那个意思,想当初的正步走军体拳,大约也都是这般一个姿势一个姿势顺下来的,这种教育方法,算得上是很成熟的循序渐进了。
由此,也可看出这玄武宗的历史恐怕不短。
第一天,也不可能学太多,做了五个姿势之后,就是把这五个姿势连贯起来,连贯到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标准,这才算数。
如学广播体操一样,要整齐划一,要流畅熟练,直到每个孩子都不再出错,这第一天的习武才算是结束。
不是从扎马步站桩开始,却也仿佛,其中呼吸法又是不得不提的一处。
玄武宗是有内功的,如马师兄那样一跃三米外,该是怎样的立定跳远记录啊,他还不曾有过蓄力,轻轻松松就达到了。
如这般容易恐怕是二阶世界才会有的身体素质,可若是有武功的话,又不一样了。
武功,于纪墨而言,算不得十分陌生,御兽师的时候,他也习武,也学呼吸法,但跟这里的呼吸法,似乎又不一样。
“强度更像是二阶世界啊……”
凭借自己的穿越经验,纪墨当天在独自返回安适居的路上这样想着,对于自己穿越过的世界,他还是做过一些横向对比的,同样是一阶世界,一般来说,各方面的强度都不会很高,无论是技艺还是武功,都有一个普遍的共同点在。
比如说人的身体素质,都是差不多的。少数强者,应该存在,具体是怎样却不好说,因为纪墨所见不多,而那样的强者,单凭一身武勇都是上层人物,不是他能随便见到的。
“我这是混到精英群里了?”
村中的那些人,哪怕是玄武宗弟子的家人,可身体素质方面,也就是普通程度,算不上多么优秀,山上这些,则是普遍的二阶强度,层次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以这些老师们,包括马师兄来看,还不是最强的,那么,如长老和宗主这样的人物,是否能够达到三阶世界的强度呢?
三阶世界的普通人强度,放在这里,已经是顶尖,这样理解,似乎也是一个递进的关系,并没有什么谬误。
纪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努力分散着注意力,小短腿儿都在发抖,颤巍巍的,那种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扑到地面上一样。
演武堂很有教授弟子的经验,分寸拿捏得很好,练武之后去休息还能有药浴强身,大澡堂一样的池子,小孩儿们下饺子一样蹦进去,难得的欢乐。
纪墨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带着一身臭汗往安适居走,他已经记住了回去的路,也没有提前让杂役接,便只能自己走。
精疲力尽的时候还要走这样长的路,自虐也不是这样的虐法,体力上的极限很容易让人有一种“死了”的感受,为了不让这种负面的情绪占上风,纪墨便只能努力想一些费脑子的东西,结果,更累了。
“唉,何苦呢?”
一声轻叹来自纪长老,等纪墨看到的时候,他已经被纪长老托起,抱在怀中,接着,对方的身形就好像是腾飞了一样,直接向前跃去,半空中似乎还能借力他物,竟是脚不沾地地到了安适居。
这就是长老的实力?
这就是轻功?
纪墨哪怕浑身每一块儿肌肉都叫嚣着疲惫,只想快点儿睡过去,可眼睛却在闪闪发亮:“爹爹,这是什么武功,我要学!”
“这时候知道叫‘爹’了?”
纪长老这般说了一句,语气平静,不像是不满抱怨,但话语中的意思,让纪墨有些赧然。
总是装小孩子叫“爹”“娘”什么的,若是一直在身边儿长大,也没什么办法,可若不是,想着省一省——果然,还是不能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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