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木材软,什么样的木材硬,软到什么程度适合下几分的刀子,硬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的力气,其中熟能生巧的部分,因为要适用好似一脉相承的木料,就直接省略了之前的积累之功,只是把已经会的东西重新熟悉起来。
像是纪墨在雕刻之后学了制琴,所省去的就是木料相关知识,或者说是把某种特性的木料重新与那个世界的木料名字搭配起来而已。
若有不一样的,就直接删删减减,相当于是在一个已经有了模板的图标之上填充修改,省去了最初的建设之功,表现出来的便是领悟力高带来的行动力高,同时相关技艺的标准化令人惊艳。
遇上这种能够彼此给对方搭梯子的技艺,显然是算无形中省了工夫,而随着有关技艺学习的增多,这种省出来的工夫也就更加明显。
纪墨相信自己在系统的指导下这样一步步学下去,不敢说以后就成了什么大师之类的任务,但全能总是少不了的。
什么东西都会一些,有些特别精,这就很厉害了。
“傻子就是傻子,还能怎样!”
纪墨头上挨了一下,是秦九阴,屋子不大,她过来听到两人说话,有些不满这种态度。
不是很疼,纪墨歪了一下头,就仰起脸来冲着秦九阴笑,把自己制作的成果展示给她看。
香烛都是白色的,理论上增加了血液应该会是变红,但最后成品依旧是白的,就是白得发灰发乌,不是那么洁净的感觉。
“嗯,还行。”
秦九阴似略有挑剔,但看纪墨的眼神儿还是缓和很多,显然纪墨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让她满意了。
这里面,纪墨显然又利用了以前学扎纸时候的一些知识,哪怕世界不一样,但有些道理是相通的,比如说这阴气的保存方式就是不能见光,最好每一道工序都在暗室之中完成才好。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照明程度,显然不可能,那么,就要尽可能在阴暗些的地方完成。
秦九阴现在把做香烛的事儿教给他们,让他们来做,纪墨怀疑,除了培养弟子之外,也有部分原因是秦九阴现在的眼睛已经不是很好了,在阴暗的地方,多半会看不清东西。
说到秦九阴的这双眼睛,本来有些发绿就很稀奇了,像是什么基因变异一样,在古代更是极为特殊,一个不好就是要被当做鬼魂附体烧死的程度,最难得是这双眼睛还是夜眼。
所谓夜眼,就是在黑暗中反而比在白天看得更加清楚,越是一点儿光没有,它就越不受妨碍,反而若是白天这种环境,有些光,又不是很亮的地方,她的眼睛看东西就像是看重影似的,总是要差点儿距离。
纪墨不止一次看到类似的情况,小到穿线的时候穿错位置,大到放东西的时候差点儿放到地上。
因为这个,好几次纪墨看秦九阴放杯子放碗,都尽可能往中间摆放,显然那里是不容易看错并掉落的。
以这种误差距离估算,重影问题已经是比较严重了。
奈何古代想要找到什么眼科名医着实有点儿难,所以这个问题也就只能是置之不理。
纪墨有一次关切地问起,还被秦九阴给吓唬了一下。
她是这样说的:“等你以后,也会是像我这样的,不人不鬼,不阴不阳。”说着她还阴恻恻笑了一下,露出一个能够吓哭小孩子的可怕笑容来。
听到那个“不阴不阳”,纪墨的第一个反应却是“不男不女”,这样一联想,眼神儿差点儿都跟着变了,总之就是怕不起来。
再细问,秦九阴就开始讲述专业知识了。
正如之前说的,以阴缘为线头的一端,自己肉身为线头的另一端,在阳间和阴间之间拉开的这条线所在的就是阴路。
走阴人总在阴路上走,每次都是主动从肉身走向阴缘所在,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自身的灵魂成了习惯,也会惯性往外走,在不使用任何咒语的情况下。
等到某一天,自己都意识不到,灵魂就走出去了,不回来了,也就彻底死了,基本上可以死一个寿终正寝。
当然,走阴人也会遇到各种意外状况,死得不那么安详,但总的来说,还算是无痛无病了。
通常走阴都是需要咒语的,这个咒语和道家的请神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意思,都是做个法,宣告自己要做什么。
道家的请神,又是弄祭坛,又是烧符表,又是念祭文的,就是为了向天上的神仙打个招呼,“诶,某某某在家吗?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走阴人的咒语也是如此,那些话语并没有具体的含义,如果说要有,也许就是敲门的节奏不同,代表了不同的来意,或者干脆表示了自己即将进来的事实。
其区别就是道家郑重表示:某某某,你出来,帮我个忙。
走阴人就是:那个谁谁谁,我进去了啊,我真进去了。
这两者上的不同,看起来走阴人更加不客气,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是有那么点儿更加厉害的感觉,其实还是看联系是谁。
道家请神,自要恭敬郑重,表示尊敬。
走阴人是要联系阴缘,什么是阴缘,就是死了的亲人,自然会随意一些,就好像村人串门是少有认真敲门的,都是叫着名字就直接进来了,不请自如的样子很像是主人家。
再要类比的话,也有些这方面的意思,神鬼总是神在前,鬼在后,人鬼总是人在前,鬼在后,这个上下位置上是不是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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