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微微皱眉,钱太太是个好女人,然而就是因为是个好女人,萧逸才无法想象如果真的要将钱丰财送入监狱这件事情有所抵抗。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钱太太看着萧逸陷入了沉默之中,又一次开口说道,“我丈夫已经和我说过了你的事情,我很好奇,是什么驱使你去做这件事情的?”
萧逸听过之后浑身一震,惊讶万分,钱太太难道说对钱丰财的事情实际上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您一切都知道的话,就不怕有哪一天东窗事发吗?”萧逸并没有回答钱太太的问话,而是执着于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知道又如何?”钱太太双手很随意的放在腹部,眼神是清淡的,对一切不曾畏惧的眼神,“在这个世界上,太老实是不可能交好运的。”
这一句话萧逸顿时被梗在喉口没办法反驳。
的确,这句话是没错的,否则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其中不乏有被这个世界所逼迫到绝望的人的。
“我丈夫……本身也只不过是一个不曾进入大染缸的人罢了。”钱太太大概是因为害怕吵到房子里的其他人,每一句话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也就是如此萧逸也明白,这样的语调听起来就是从心灵之外的,被剥夺了一切之后所发出的微弱的呼吟。
“可是如今已经身不由己了。”萧逸的表情十分的平静,虽然有所惋惜却并不代表他会真的放弃。
“你应该知道我丈夫,都在做些什么吧,可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吗?”
“是的。”萧逸没有犹豫的回应道,“他在做法律不容忍的事情。”
钱太太抬头看了一眼萧逸,那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和一丝……嘲笑。
“我的丈夫曾经也是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变成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被小人平步青云,被挂上不属于的他的霉运,一切都是他自己在承担,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我会寻找更加能够适应我的地方。”
“如果没有呢?”
“……”萧逸微微皱眉,对上钱太太的双眼,“我会找到他有为止。”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无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出路的事情啊。”钱太太伸出双手在空中似乎在笔画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线条,“无论怎么走,最终都是死路一条,如若是这样,那么不停的去碰撞死路,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择另外的可能性呢?”
萧逸不能否认钱太太的话,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极限的,本本分分的人,往往也不容易受到祝福。
“我的丈夫他的确是做了很多的他人所不能够理解的事情,但是至少现在的我们,生活的很好。”钱太太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温柔,“或许他所做的事情是天理难容的,但是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好起来,人不就是这样的动物吗?”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去伤害他人,那么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萧逸皱眉回应。
“本身,就没有任何的区别。”钱太太的话让萧逸愣住了,他抬头看向了那个很冷静的女人,钱太太的神色之中显然是没有任何的愧疚,“在这个社会上要做到更好,就要学会不去看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萧逸皱眉,他依稀能够感觉到什么,钱太太并不引以为耻,甚至是觉得这是很自豪的事情。
的确,现在的她们过的比其他人要好,可以去怜悯他人,可以去修养自身,可以做很多其他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人活着不就是在一直追求这些东西吗?
“但是一旦有一天……”突然间余生的话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莫名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别你们破坏的规则,也不再给予你们保护,你还能够如此的乐观吗?”
如果钱家,是别人的祭品。
如果钱家成为了故事当中可怜的受害者。
那么钱太太的表情也会如此的自豪吗?
“如若真是如此……”钱太太似乎也想到了那样的可能性,睫毛垂下来,打下一篇淡淡的阴影,从萧逸的角度能够轻易的看到对方明显低落的神色,“只能说弱肉强食,我们或许做了不好的事情,到时候不过是……风水轮流罢了。”
钱太太……已经做好了有一天真正变成那样的状态的准备了。
萧逸在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个家庭,钱丰财和钱太太的相爱,其中或许还夹杂了更多他所不能够察觉到的东西。
对相互的了解和认知,对对方的肯定和依赖,相互之间的鼓励以及辅佐,这两个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并不会回报他们的生活。
不是不怕,而是不能怕,如今的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这样吗?”萧逸闭了闭双眼,“那我希望,你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不会手下留情。
就如同他们对待被他们所踩在脚下的人一样,不会回头。
然而萧逸以为已经做好准备的钱太太却并没有的和之前一样肯定,萧逸心中的怀疑是不是她只不过是口头说说。
“只是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制裁他的人是你。”钱太太面露悲伤,“无论如何……我也……不想伤害他的……是他身边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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