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眼烧得赤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又或者磨牙吮血的妖兽。
这一生数十年,樊青河从未对一个人这么上过心。
千方百计寻着办法给他治病,低声下气求他原谅,哪怕拿热脸去贴他冷屁股,哪怕被他用这样歹毒的方法废了两条腿,只差把整颗心挖出来让他看看是黑是白,其他什么都做了。
可他呢?
一点点机会都不给,一点点念想都不留,一有机会便迫不及待地往天外飞,拼了命地想挣脱自己的掌控。
有那么一瞬间,樊青河恨不得飞奔回别墅里掐死他,再一粒子弹送了自己这条命,用死换这一生恩怨情仇烟消云散,下一世从头开始,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可秦庄就是这么不留情面,用尽手段把自己从他的余生里驱逐出去,宁愿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强暴过他的人身上,也不愿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每一言,每一行,每一举,每一动,都在告诉他,他樊青河不配!
樊青河以手搓了搓气到僵硬的脸,扭头对亲信道:“守好这株木桩子,四面八方全部围好,等那兔子入网。”
亲信:“是。”
与陆寒江约定的日子很快便到来,秦庄坐在鸟笼中,只觉那天洒进屋的阳光都变得明媚起来,暖了他许久不曾放松过的身子。
第二十八章 囚鸟(28) “你做梦!就算是死,你也是我的,是我樊青河的人!死了我也要拖你一起下葬,埋在一个棺椁里,连骨灰都混成一块!”
秦庄待在笼子底,将身份证和储蓄卡举过头顶,借着天光看那上面熟悉的图案与数字,仿佛在透过那两张薄薄卡片,看自己恣意放纵的未来。
一刻钟时间后,他用半个月前藏起来、经过多次磨砺,变得锋利如刀的勺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伤口不深,毕竟他没有真杀了自己的打算。
只是需要一点血,来助他完成这场戏。
佣人看见秦庄手腕流血一动不动地躺在笼子底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要死了,赶紧打电话叫医生,又打开笼门去救他。
就在这眨眼之间,秦庄乍然暴起,一肘击在佣人脑袋上,趁他失神之际,飞速跑出鸟笼,锁上了门。
等佣人从疼痛中清醒时,已失去了抓住秦庄的先机,他只能捂着脑袋去喊人:“不好了!秦少爷跑了!”
多次逃亡的经历,让秦庄摸清了这栋别墅的架构。
接连数日好吃好喝,也让他养足了精神、积聚了力气。
在保镖们被喊声吸引着上楼道的同时,他折返到更高一层,摸到一间向阳的屋子,顺着通风管道爬了下去。
辗转来到车库,摸上车子,轻巧发动,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将那些喧嚣、追逐,全部抛在脑后。
计划完成得天衣无缝,甚至有些过于顺利了。
秦庄咀嚼出逃亡里的这丝不寻常,却没有太在意,一路往公路上跑,反复回忆着他与陆寒江约好的见面地点。
就要重见天日了吗?他的心砰砰的跳动起来,目光里也盛满了喜悦。
终于,他赶到了陆寒江说好的那片小树林,拐角处停靠着一辆白色小汽车,似在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秦庄几乎想也没想就拔掉钥匙下了车,一路小跑到那车前车窗处,道:“快走,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车窗唰地一下降下来,但映入眼帘的不是陆寒江的脸,而是樊青河的那位亲信。
黑洞洞的枪口悄无声息地顶上了秦庄的后脑勺,在他前后左右,也冒出了不少潜伏在灌木丛中的黑衣人。
“不好意思秦少爷,您的逃亡游戏,到此为止了。”
秦庄被押回别墅的时候,远在医院的樊青河也得了信,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即使到了樊青河面前,秦庄也不见半点怯色,甚至大咧咧地嘲笑道:“樊先生来得好啊,怎么,又想拿你那群破烂来折腾我吗?还是想拿烟头烫?玩水刑?板着脸做什么,这不都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樊青河没有接话,只用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秦庄,想看看这人究竟有没有会痛的心肠。
过了良久,久到秦庄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才说:“我以为……给你更多自由,你就会顾念我的好。解了你的锁链,让佣人事无巨细地照看你,甚至搬走笼子,在最大限度上给你自由,可你仍不知足……”
“知足?”秦庄笑了起来,仿佛从樊青河嘴里冒出来的,是这天底下最荒诞滑稽的话。
秦庄:“养了一条狗,每日给他吃点肉骨头,就能让他忘记脖子上拴着锁链、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的事实么?”
樊青河伸长脖子,沉声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别的男人串通在一起,从我身边逃走!”
秦庄:“我要自由,我要尊严,我要你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可你做不到,每一桩每一件,对你来说都是奢望。而且,眼看着我被陆寒江绑架不救援的你,即使我被□□也袖手不管的你,喊那么多人来折磨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睡了几个男人,碰过几个人?”
樊青河将轮椅扶手抓得嘎嘎作响,恨不得直接拿枪杀了这个心狠手辣的恶心鬼,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心口上作践。
“你做梦!就算是死,你也是我的,是我樊青河的人!死了我也要拖你一起下葬,埋在一个棺椁里,连骨灰都混成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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