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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享受着折磨这个人的感觉,看着他颤抖、痛苦,那颗被苏然之死压得不堪重负的心脏也变得轻松了几分。
    秦庄连大气也不敢喘,他紧紧攥着身下的衣裳,咬着下唇、十指紧蜷,以此抵抗那仿佛能将自己撕裂开来的折磨。
    如是几番后,曲风眠往下方看了一眼,怪笑道:“就像你现在一样。”
    “十年。师父将他带在身边养了十年,却又在长大后抛弃了他。可老杂种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来,苏然已把回南教的典籍偷学了个彻底,还送给了我一份。在老杂种选继任人的前天晚上,我们杀进他屋里,把睡梦中的他给剁了。”
    “他太老了。沉湎于声色之中,掏空了身子,连一贯高强的武功,也因太久没用而荒废了。杀完他以后,我和苏然开了一整窖的酒,喝了个昏天黑地,以此洗刷他带给我们的屈辱。”
    “后来,我们便并肩坐上了回南教的第一把交椅,并立志要将这污浊的世界,改造成我们想要的样子。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尊敬他,看重他,可惜他死了——因为你!”
    第七十四章 冰炭不同炉(13) 房门启开又闭合,只余下那道从开始到现在都孤零零的影子,在烛火的微光下默默俯身下来,拾起了那如垃圾般被扔掉的扇骨。
    “你不是恨我吗?”曲风眠翻转他的身体, 令他面上的悲哀、痛苦、斑驳泪痕尽数暴露在自己眼前:“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他抓起秦庄的手,强行摁在自己胸口上, 反复捶打, 却在秦庄哭出来的瞬间, 给了他一巴掌。
    脸上的疼痛迟了好几秒才到达脑髓中。隔着一层泪雾,曲风眠的脸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长这么大以来,似乎从未有人这么打过他。爹爹虽严厉, 却也不曾在他脸上动过粗。
    可好像自从认识曲风眠起,所有难堪的事便都接踵而至了。盛开在自己头顶的两把保护伞,也成了黄土下的枯骨。
    秦庄忍着那几乎能将他剖开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无论你信或不信……”
    “我不信。”曲风眠打断他的话,倏然又笑了起来, 道:“我本想直接杀了你的, 千刀万剐,油泼火烧,总能找到一个让你赎罪的法子。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退了出来,从袖中取出一枚两指来宽的竹筒, 翻转倒了只通体漆黑的软虫出来。
    “猜猜这是什么?”曲风眠捏着那小小的虫子,制住秦庄所有的挣扎, 将其送进了他身体里。
    秦庄恶心到扭过头干呕,他想将那玩意弄出来,可虫子一进到人体就如泥牛入海,再难寻踪迹。
    曲风眠终于揭晓了问题的答案:“淫蛊。老杂种当年练就的蛊物, 须日日与人交合才能缓解, 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无药可救。很适合你吧?”
    秦庄被他话里的恶毒震慑到, 如避锋芒般往后退了退。
    曲风眠恍若一个十成十的恶魔,再无往日半点温和模样:“别着急,你只是个开始。等我杀光那些武林正派,再来为苏然祭奠。”
    秦家少爷失踪了。
    一个商贾人家的次子而已,本就无多少人在意。几个家仆在最初的寻找未果后,也放弃了寻觅,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工钱,各奔东西。
    与此同时,武林盟与回南教正式开战。
    一方有六大门派支撑,占据中原日久,根基深厚。
    一方素来与官商勾勾缠缠,产业从南疆一路蔓延到中原,力量雄厚,亦不可小觑。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每一天都有新的摩擦。光明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鲜血与杀戮,算计与背叛,一次次重复上演。
    可对于遥远的回南教总部而言,硝烟的味道并不那么明显。依然是歌舞升平,依然是金樽美酒,说不出的富贵荣华。
    此时虽已日暮,教主房中却仍有一道身影在忙碌着。
    他看上去很是瘦削,似乎很少吃饱过,正跪在脚踏边,认真抚平床上的皱褶。
    脚边置着一盆水,等他将床铺好,便要用抹布将这屋子打扫干净。
    无数繁琐的杂事,便是他的全部工作。从日出忙到日暮,片刻不得停歇。
    最初自然是不习惯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吃不下那些残羹冷炙。挨过打、饿过肚子后,也就学会了顺从。
    想过逃,可他不是飞天遁地的大侠,也不是武功盖世的魔头,没跑出多远就被抓了回来。膝盖上深陷的跗骨钉,就是对他逃跑之举的惩罚。
    或许他这样卑躬屈膝的人,死了最好。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走到那一步。
    是怕么?或许也没有。
    黄泉底下虽阴冷潮湿,最起码有他的至亲;留在这人世间,却得忍受无数磋磨。
    那为什么不去死呢?难不成,是眷恋着什么?或是,在享受着这样的折磨?又或许,全都不是。
    原本他以为,曲风眠的所作所为,会让他痛彻心扉。
    可除却最开始的反抗与眼泪后,他竟渐渐冷却下来,变成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哪怕那人做得再过分,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过来,这种心境,叫做绝望。
    门被人从外推开来,陌生的脚步声传入耳畔,勾得他扭转过头来,抬起眸子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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