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域关掉了车里的广播,整个人沉默地靠在车后座。
司机一声不吭,车内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车子一路开到山脚下,盛域忽然开口道:“待会儿上了山你先回去,不用在这里等我了,我今晚会留在通山。”
“好的,盛总,明天需要过来接您吗?”司机屏息问了一句。
盛域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声音:“明天再说。”
过了今晚,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透过玻璃窗,盛域看着窗外晴朗的夜空,表情却异常沉重。
车行到山腰,一路开到老爷子的小院门口,盛域远远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李昀州。
他穿了件保暖的羽绒外套,极少的休闲打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不少,但眉宇间的温和却一如既往,看到盛域的车过来,李昀州不自觉露出了一点笑容,朝盛域挥了挥手。
盛域下了车朝他走过去:“来得这么早?”
李昀州点点头:“是你晚了,我已经见过爷爷了,还跟他老人家吃了晚饭喝了茶。”他语气莞尔,“他说你是大忙人,比我们都要忙的多,连陪他吃个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那我待会儿过去,他岂不是要揍我?”盛域叹了口气。
李昀州笑了:“我会帮你说说情,让他老人家打轻一点。”
“你就不能让他别打我?”盛域挑眉。
“看你的表现了。”李昀州笑着说。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小院,一路上交流都自然的很,丝毫看不出像是冷战了几天的样子。等进了院子,老爷子果然好好‘招呼’了盛域一顿,因为盛域来的太晚,老爷子罚他去写了好几个大字,又去棚子里帮他把种的菜浇了一遍,之后被指使去换了几个坏掉的灯,修了好几件不趁手的工具。
盛域忙的热火朝天,李昀州这边却一派清净。
最近他们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老爷子一句都没问过,甚至一点勾头都没提起来,他跟李昀州下棋、赏花,聊着山上发生的一些趣事,聊院子里新收养的小黄狗和偶尔上门打牙祭的红狐狸,末了才悠悠地说了一句:“别看小域那么一副什么都行,什么都能抗的模样,其实他心软的很,遇上事情你们要好好沟通,只要说清楚了困难总能解决的,你们都是大人了,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都需要自己决定了,我们能帮忙,但最终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你们自己经营的,你们呀,可都要好好的。”
山里的风很冷,李昀州却笑着点点头:“我们明白的。”
老爷子让人给他们收拾了今晚住的房间,知道他们要去山顶看流星雨,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十分专业的装备让人给他们放到后车厢。
“我来吧。”盛域拒绝了帮忙的人,自己把东西搬上车。
李昀州要搭手的时候也被他赶到车上:“你感冒还没好,别在外面待久了,先去前面坐着。”
李昀州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装好了东西的盛域也跟着上了驾驶位。
车子一路行驶,路上他们也遇见了一些上山准备看流星的天文爱好者,去山顶的路线有好几条,走完了公共路线之后,大家也都分散开来,各自去了选好的观星点。盛域对通山很熟悉,一路上行驶的都很顺利。
没了老爷子,两个人在车里居然有些沉默。
李昀州靠在车窗边,山路上有灯,但对偌大的通山来说,山路上的灯光星星点点,不过是照亮前方一条路,黑暗仍旧占据了大多数,而山里的树影,枯黄的草木都在黑夜里被赋予了森然之色。
“你今天话很少。”李昀州忽然开口说,“为什么想到山上看流星?”
“不觉得看流星很浪漫吗?”盛域一边开车一边说。
“原来你是喜欢这种浪漫的人?”李昀州讶然。
“你不记得我阁楼上的房间了?我本来就很喜欢看星星。”盛域拧开了音响,“休息了几天感觉好点了吗?”
李昀州支着头:“很奇怪,这次的感冒好像有点麻烦,一直都不见好,我也见过吴医生了,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没什么其他的问题,确实只是一个小感冒。”
盛域握着方向盘:“除了感冒的那些症状,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你指的什么?”李昀州语气淡淡的。
“只是有些奇怪,以你的体质不该有这样的问题,现在发生了问题难道不应该多想想吗?”盛域好似意有所指,“黑天鹅游戏有那么多不确定的东西,万一有什么影响了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昀州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山脉。
盛域没吭声。
李昀州缓缓道:“盛域,这几天你一直在躲我,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盛域没有回答。
“你那天晚上说要谈一谈,我第二天在家等了一整天。”李昀州平淡道。
盛域的表情在黑暗里看不分明:“我们确实需要谈一谈。”他拐了个弯,“前面就是山顶了。”
他把车子停到指定的位置,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个大包背在身上,手上还拿了一个大提袋,朝一起下来的李昀州伸出手:“跟我走。”
李昀州握住他的手。
“这条路线知道的人不多,从这里上去有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刚好可以放下这些东西,这是个很特别的观星点,如果不是上次看星星意外发现了这个位置,只怕我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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