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温攸宁轻声说道:“所以,我有个不太成熟的猜测,这些租客可能只在‘死亡’这一件事上格外的麻木。”
年轻人沉默了一瞬,“原因呢?总不会是因为,他们全都是鬼怪,或者更进一步,其实全都是死人吧?”
赵民“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道:“我们之前还以为【笼屋】是因为房子狭窄的和棺材一样,所以也叫‘棺材房’,结果现在的思路是,这个【笼屋】其实是货真价实的棺材房?”
温攸宁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是我们可以循着这个思路调查一下。”
宋领娣不解,“这要怎么查?”
温攸宁简单列举了几项,“因为三楼死者的死因,比较像是遭遇了土方车的碾压,所以,我们可以去查交警大队这边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殡仪馆收入尸体的记录、警方的死亡证明。”
想了想,温攸宁又补充了一句道:“对了,还有就是肇事车辆所属的施工单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工地上的人,不可能不讨论这些。如果事情发生在工地内部,被暂时停工都有可能。”
年轻人看向温攸宁,“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去寻找一下,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工地的位置?”
温攸宁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的,原地等一会儿就行。”
正说着,楼道里又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昨天那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背着书包“咚咚咚”的跑下楼了。
温攸宁轻声道:“线索来了。”
说着,他直接朝着那个小男孩走过去,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言简意赅道:“帮我个忙,我给你钱。”
看到小男孩就猜到了温攸宁的思路,但是没想到是用这个理由的年轻人、宋领娣和赵民三人:“……”
不得不说,给钱这个理由真的是简单粗暴极了。
但是,对于这种根本没教好的十三四岁小孩子再说,钱的诱惑,是毋庸置疑的。
本来看见认识的人下意识就绕道走的小男孩顿时停下了脚步,看向温攸宁的眼神里,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狐疑和贪婪。
小男孩问道:“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群租房里的其他成年人,大部分要工作的,出门的时间都早,这个需要上学的十三四岁小男孩,出门的时间是最晚的,倒是正好和其他大人全都错开了。
年轻人和宋领娣见状,立刻就要默默的跟上去。
赵民特意伸手拦了拦身边的两个人,近乎无声的提醒道:“我们远远的跟在后面。”
年轻人明显流露出了几分不解的样子,只是,出于对队友的信任,还是问道:“为什么?”
赵民小声解释道:“为了避免那个小男孩见到咱们人多心怀戒备,有话也不肯说。”
因为以前在高中当老师,后来辞职了自己开培训班搞教育培训,赵民一直以来都和小孩子接触比较多,也比较了解青少年的心理特征。
听他这么说,年轻人和宋领娣,自然是依言配合。
此时,温攸宁已经顺着小男孩上学的方向继续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吧,你带路,我们边说边聊,你也不想站在楼下被你妈看见吧?”
小男孩立刻快走了几步,看那架势就是要远离窗户那边他妈妈的视野,不过,他和温攸宁说话的时候,却还是硬着嘴不肯承认这件事,“我才不怕她!”
温攸宁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一个小孩子较劲。
他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不谈,从群租房所在的筒子楼前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从兜里掏出钱来,先递给了小孩一张十块的纸币——这还是昨天从超市采购完东西剩下的。
小男孩立刻毫不犹豫的伸手,他的手指并没有清洗干净,指甲里甚至还带着明显的黑色污渍。
把钱接过去之后,小男孩更是用汗涔涔的手将钱直接攥紧,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担心小男孩心生疑虑,温攸宁没有立刻问他父亲在哪里工作,而是问了楼上三楼的事情。
温攸宁:“你知道三楼那个在工地干活的男的,他在哪个工地上吗?”
群租房这种地方,很多人近乎共同生活在一起,在没有个人空间的前提下,自然也很难有秘密。
更别说,小男孩的母亲并不出门工作,一直留在群租房这边,她平时没别的事情干,注意力不可避免的放在周围的街坊邻居身上了。
小男孩回答得相当干脆利落,“知道啊!用我带你过去那个工地吗?”
温攸宁没有问小男孩,他这样不去学校上课行不行的问题。
显然,对于这个小孩来说,找到一个理由翘课,反而是一件让他迫不及待的事情。
温攸宁欣然点头,“好,你带我过去吧!对了,那边离得远吗?需不需要坐公交车?”
小男孩直接撇了撇嘴,“当然不远了,不然,谁会租这里的房子。”
从城中村出来之后,温攸宁还在旁边一个看上去就又小又旧的小卖部里花五毛钱买了根最便宜的冰棍,顺便花几块钱买了一包便宜的香烟装进了兜里。
随后,在小男孩有些眼巴巴的注视下,温攸宁直接把冰棍递过去,迅速讨得了小男孩的欢心。
小男孩把冰棍的包装袋撕下来随手往路边一扔,一边吃一边主动和温攸宁问道:“除了去那个工地上之外,你还需要我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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