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挺直腰板,老学究般硬邦邦地解释道:“今日,我们成婚第五日了。”
云奚:“tuituitui…”
tui到一半,不明所以地看他:“所以?”
这是什么他不知道的规矩吗?
第五日开始就不给睡懒觉之类?
是这样残酷的事吗?
成婚后都要这样?
卿衡之踌躇片刻,陈述的语气生硬道,“我是说,今日该回门了。”
是了,京中是有这样一个规矩。
成亲之后第五日,作夫君的,需得陪同妻子回娘家瞧瞧亲人。
目的是让娘家人知道妻子在丈夫家中过得好,放放心。
似乎是担心云奚不明白,卿衡之还很是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旁人成了婚的,夫君都需带妻子回门,这是惯例。”
当然,在他看来是难以启齿,在云奚看来却是无动于衷。
云奚想了想,正要起身,想了想,又大赖赖地躺回去了。
他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扒拉扒拉,只露出张脸,一本正经道:“我不去,你也说了,是夫君带妻子回门,你都不承认你是我娘子。”
卿衡之:“我如何不承认了?”
云奚故作黯然:“我叫你娘子,你还说我不知羞…呜,为夫的心好痛。”
卿衡之:“…”
他终于想起自己说过了什么。
可回门却不能不回。
家中就奶奶一人,卿家虽覆灭,但到底是书香门第,卿奶奶是大家之女,最看重这些礼仪,也希望他过得夫妻和美。
若她等不到人,定然会十分难过,再者,当初与云家定亲时,他说的是他与云奚两厢情愿,甘结良缘。
于情于理,这一遭,云奚都要与他回去一趟。
卿衡之忍辱负重:“那实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住,你、你若再唤我娘子,我定然应你。”
云奚娇羞地看他:“娘子?”
卿衡之:“…”
卿衡之:“嗯。”
云奚继续娇羞地看他:“娘子?”
卿衡之:“嗯。”
第二次应得快了许多。
他突然万分庆幸云奚好糊弄,生怕这人一时兴起,非要他唤声夫君来听听。男丰毒佳
而云奚唤了几句,也还是没起身的意思。
因为他又觉得,卿衡之离他太远了。
想想这人前几日还乖乖躺在他怀里说谢谢,今日就…
看看看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病才好,就坐得那么远那么远,好像碰到自己就怎么他了似的。
卿衡之:“你唤我,我也应了,你为什么还不起床?”
云奚:“旁人家娘子都离夫君这样远的吗?”
卿衡之走近些。
云奚:“旁人家娘子都要给夫君穿衣服。”
话是这样说,自己却动也不动地摊在那儿,分明是要卿衡之给他抱起来。
卿衡之:“…”
卿衡之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真伸手把他抱起来,但并不看他。
云奚就故意往他怀里撞,手爪子往那被收得窄窄的腰上摸。
卿衡之自认君子,从来是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类型,不论是在官场上被刁难被冷遇,都不曾低过头,出卖过尊严。
但云奚并不要他出卖尊严,而是要他出卖色相…卿衡之没抵抗此类恶势力的经验,他抿了抿唇,还是一丝不苟地把这人衣服穿好了。
云奚又说,“旁人家娘子会给夫君梳头。”
卿衡之给他梳头。
云奚又又说:“旁人家娘子会给夫君喂早饭。”
卿衡之给他喂早饭。
他其实很想说,这些事,确实都是夫妻间做的事,但像梳头喂饭之类,该是夫君为妻子做。
…可一抬眼,便是云奚因雀跃而更显生动的脸。
成婚以来,似乎还不曾见过云奚这样开心的模样,眉眼弯弯,唇边的笑比蜜糖还甜。
卿衡之一愣,心里更是愧疚。
这人果真是喜爱他,不然兜兜转转,不至于只图他做这些事。
如此这般,不过是想靠近他的手段罢了。
稍微顺着又怎样呢?
云奚可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是十分百分折辱的事,在卿衡之眼里是爱他的证明。
他终于欺负到了人,特别嘚瑟地给司命炫耀来着。
“司命!你快看,活的帝君!活的帝君给我穿衣服!”
“帝君给我梳头发!”
“帝君给我喂吃的!”
…
司命很想问云奚,怕不怕以后变成死的云奚,但到底没好意思扫兴。
他很给脸地捧场:“你真棒。”
云奚颇有同感,他骄傲自豪地问:“你瞧帝君被我使唤地,像不像个小厮?”
司命仔细端详一番,诚实道:“那倒没有,但我瞧你像个瘫子。”
云奚:“给爷爪巴!”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胜利的曙光终于降临,好歹,这二人要出门了。
但且不说出去那门,只是打开,云奚就感受到了为什么蝉只能活一个夏天。
冷,好冷,好冷冷。
秋风萧瑟,木叶覆霜,这时节确实冰冷,但并不至于到需要带着暖炉出门的地步。
云奚果断往卿衡之旁边一缩,小鹌鹑似的,“旁人家娘子都给夫君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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